紧张地试了几下车子,泽波迅速地将卡车开动,直接在房屋的地板上行驶着,碾过一片翻倒的桌椅和家具,撞进另一侧的墙壁,有着简易装甲作为加固的车头冲破了那厚厚的阻隔,然后顺着土崩瓦解的残骸重新开到了大街上。无人机就在他们身后源源不断地涌进屋内。
就在此刻,一排事先就位的英军空降兵猫腰在近旁的楼顶上,手持bsw77自动步枪,向着急驶而来的卡车狠命地射击,几发带着离子驱动的灼热子弹划过露天的卡车后兜,直朝着刚刚暴露在外的众人身上扑去。
“小心!”布查往芬妮等人身上推了一把,自己朝着对面急速掠过的制高点扫射开了。他的肩部猛然间爆起了一团血花,人仰马翻,重重地摔倒在机枪后,险些被子弹可怕的冲击力带出车外。
“指挥官先生!”芬妮惊叫了一声。
敌方伏兵的火力很猛,打得大家一时间抬不起头来。坐在旁侧的侦察兵冷不防连挨了几枪,鲜血染红了身上的迷彩。一股热流划过船长的头顶,在他的额角上擦出一道弹痕,血流如注。
赶在负责驾驶的泽波被击中前,布查咬着牙从后兜上爬了起来,在芬妮的帮助下把shred-4又固定到重型枪架上,然后一把握住了滚热的枪身,与沿途的伏兵举枪相对。
“嗒嗒嗒嗒!”最后装上的一盒弹匣夺枪而出,像谢幕之余的红帘一般,在街道一侧的建筑上拉起电光火石的铁幕,横扫着制高点上的一切。
导血的火线在狂舞,英军空降兵在火线中抱着皮开肉绽的身体,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便被射得千疮百孔了。
命运相同的还有从四面八方涌出的无人机。这些各自带有四个旋翼的特殊敌群,不能像血肉之躯那样迸溅出鲜血,便在布查玩命的枪口下溅起无数焦黑的铁片,横七竖八地坠落在飞驰的车后,爆成小小的火球。
与铺天盖地的追兵甩开一段距离后,泽波抓紧机会将车拐进了通往城市近郊的方向,那里正是该市共和军据点的所在方向。只不过,此时汽车并没有直奔据点而去,而是径直接近了路边一处火光弥漫的废墟。
“目标抵达!停车——”轻车熟路的布查立刻提醒道。
狂奔的卡车终于减速,像一阵风似地刮到了废墟边。
车子一停,布查马上拉着芬妮等人从卡车后兜一起跳到地面,已经伤重昏迷的侦察兵也被船长背着下了车。
就在此刻,成群结队的英国空降兵在无人机的带领下浩浩荡荡地涌入了街道,朝停滞的卡车包围过来。蓄势待发的战斗队形,很快便星罗棋布地围在车前,但却没有发现一个乘员的身影。
“检查车辆!无人机开始扫描周遍区域——”一名面戴墨镜和红色贝雷的空降兵发出了指令。
几个相同装扮的士兵立马呈包围阵型,谨慎地接近这辆充满杀机的卡车。事实证明,杀机在此刻仍然存在——正当这些英军将黑森森的枪口探进空空如也的卡车后兜时,一截冒着火焰星子的简易雷管映入了他们的视线中,细细的导火索已经燃烧殆尽——轰地一声,整辆车在巨响中化为了冲天的爆炸气浪,连同周围的士兵全都震飞而起,顷刻间车毁人亡。
在这期间,芬妮他们借着布查的指示躲进了废墟后的民居残骸里,穿过东倒西歪的木质墙壁,直奔里屋而去。这里的地形复杂极了,似乎在之前很早的时候就遭到了英国空军的轰炸,导致分不清哪儿是入口哪儿是后门,得亏布查认识路,看起来他已经不是第一次来这儿了,很快便把大家带到一处房门紧闭的地窖前,推门而下,所有人都钻进了昏暗的地窖里。
而后方紧随而至的无人机就那么幸运了,在这片狭小的室内空间里有如无头苍蝇,热感应系统隔着一道道燃烧的残垣断壁艰难地寻找着目标,几乎是在不分南北地进行着海底捞针式的大面积搜索。
顺着一条人工开凿的阴冷地道,芬妮等人开始奋力地往前方的黑暗中跑去。这里是共和军事先准备的逃生密道,据布查所言,他们在城内还有很多像这样的密道,都是在战前建造为了躲避政府当局对共和军成员的迫害,而在战争时期使用,这还是头一次。
在这些四通八达的地下空间中,只有他们此时所处的这一条是通往近郊的体育中心,也就是布查一伙人的根据地。狭长而又直达的通道设计,可以让他们用最短的时间到达体育场下方的空气循环系统,进入共和军的地底世界。
一想到将要得救,众人便不由得加快了步伐,各个脚下生风地向前猛跑,用尽浑身余力也不停顿哪怕一分一秒。但其中却有一个例外,那就是芬妮,之前的伤腿已经严重地拖累了她的行动,即使有泽波在一旁搀扶行进,但始终连迈出一步都很困难。加之船长还背着伤员,一行人的行进速度处在了时慢时快的状态下,离通道的尽头还有很长的一段路。
到了这一步,大家的情绪都开始变得有些紧张,生怕这时候再出现什么意外。而不幸的是,他们的担心恰好是对的——从众人来时的地窖大门突然间又一次开启,这次冷不丁进来了几名全副武装的英国空降兵,打着大功率的军用手电朝这边信步而来!
由于相距数米,地道本身又没有任何的光亮,这些空降兵并没有立即发现芬妮他们的身影,但毫无疑问,已经步入此地的他们即将对这片可疑的密道进行全面的搜查!
“果然战前的地下交通应付不了正规部队么……”布查仿佛早有准备地说了一句,便立刻拿过伤员挂在身上的ak步枪,为其他人提供掩护。
逃亡的过程开始在一场盲目的追逐下进行着。虽然一时半会儿他们还不会进入追兵的视野范围,但那雪亮的手电筒光却离他们越来越近,除非奇迹发生,否则一场战斗在所难免。
也不知道是哪个目光尖锐的敌兵,在灯光还未映到芬妮他们身上的前一刻,便不分青红皂白地开火了,一支带有全息瞄准镜的hk5冲锋枪率先划破通道内的昏暗,一排扇面形的闪光落到布查跟前,迸裂起几道石质的弹孔。
布查立刻朝火光传来的方向还以ak-47的凶猛火力,凭着占尽先机的优势将一个敌影爆成了筛子。那名打响了第一枪的英军空降兵,一定用极高的洞察力捕捉到了他和芬妮等人在尽头移动的模糊暗影,通过训练有素的事先预判得出了目标的移动方位,因此才毫不犹豫地射击的。
幸运的是,这里空间狭隘,他们无法动用无人机,只能凭一己之力以及有限的灯光距离来判定目标,这无疑留给了芬妮他们一线生机。经验丰富的布查每打一枪便借着枪火落下后的黑暗拉开与敌人的距离,到了完全不同的站位上再伺机回身朝敌兵扫上一梭子,不遗余力地为同伴争取时间。
“往前十米就到紧急爆破点了!再坚持一会儿!”他鼓励众人道。
此话一出,只有熟悉布查作风的泽波不由得提了提神。他完全明白所谓的紧急爆破点意味着什么,不外乎共和军成员在这种密道被暴露的时候,将事先埋设在某个路段的雷管或c4炸弹引爆,摧毁通道的一部分来掩人耳目,避免敌人顺藤摸瓜找到自己的据点。一想到自己将要面临这种关键时刻,泽波索性将扶在一旁的芬妮抱了起来,直接托着她那逐渐虚弱的身体往爆破点猛冲。
“拦住他们!”无数的英国空降兵不顾一切地涌了上来,顶着布查一人单薄的火力发起了冲锋。
飞快地给ak换上一个弹匣后,布查干脆顺势将枪上的快慢机往下一劈,进入了全自动状态的ak照准重重敌影一通横扫,扣在扳机的手指也不再像常规枪手那样扣一阵松一下,而是紧扣扳机丝毫不放,狠狠地将一匣子弹瞬间奉上,恰到好处地扫过一排敌人的尖兵,也顾不上看敌兵随即血肉横飞的惨象,便手疾眼快地再换弹匣、再拉枪栓,动作之迅速,使只有数秒连射时间的ak-47达到了持续火力的效果,短暂压制了敌人的疯狂进攻。
借着这个短暂的时机,泽波他们一口气跃过了爆破点,在另一侧迅速地就位,等待着布查赶上他们的步伐。
一个不失时机的卧倒,布查在地上趴着将又一道弹匣的子弹全数倾泻到几名排头英军的身上,然后急速地起身朝爆破点方向跑去。
一支有着大功率开关管的遥控器件在布查的右手上泛着乌亮的光,似乎正在发出高频脉冲,无疑是连接着某条无线电雷管的远程起爆器!
一手ak一手起爆器的他在踏入爆破点的一瞬便猛然间飞身而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半空状态下按响了起爆器,自己在通道两旁随之掀起的一片火光中落到地上,就地翻滚,扑到了泽波他们的跟前。
紧随着震耳欲聋的爆炸巨响,周围的墙壁顷刻迸裂成万千焦黑的碎石,熊熊烈焰从墙内呼啸而出,整座爆破点在焰光中剧烈地粉碎了。一眨眼的功夫,汹涌的敌群便被挡在了随之倾塌而下的乱石堆后,踪影全无。
此刻,大家终于获得了一丝喘息的机会,在烟尘弥漫的地道里望着这一片地下爆破点的壮景,每个人都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我们脱险了吗?”气喘吁吁的芬妮在一旁问道。
“我想是的,孩子。”布查缓慢地从地上坐了起来,说。
“现在该怎么办?”此时还背着伤员的船长问道。
“别担心,他们不会马上查到据点的,我们可以先把伤者带回去治疗,然后再决定下一步该怎么做。”泽波帮布查补充道。
“其实下一步已经决定了,只不过这并非取决于我。很抱歉,之前一直没有对你们给予足够的信任。”布查说完便站起了身,朝着通道前方的昏暗信步而去。
“嗯,一定是他教会了你如何信任,对吧?”泽波不失时机地提到了一个人,但并没有说出名字。
“也许吧。”布查没有回头,但却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
战斗沉寂了,只有燃烧的废墟上摇曳着单薄的火焰星子,火中隐隐浮现着一行人消失在地道尽头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