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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一、单刀直入

这家伙频繁进出掩体的动作,因为刚才的一幕而稍稍地迟疑了一下,或许有那么一瞬真的以为自己击中了保罗。但他还有些城府,马上就意识到这是个陷阱,试图隐蔽,可惜保罗的速度比他更快。

到了这会儿,枪战引起的动静已经使房门外聚集了不少急促的人声,时不时地还传来枪托往门上猛砸的闷响。从原路回去是不可能了,从容的保罗在阵阵警报声中穿过了狼籍的掩体,向那被束缚在另一头的年轻女子走去。

刻满浮雕的石板墙上,勾勒出一个宛如雕像般匀称的女体身影,在战后的余烬间显得格格不入。一套标有海员面饰的翻领对襟制服和制式中靴紧束着全身,在那颀长的曲线下,却宛如穿了雪白的韵律服,同时也仍表明这是一名货真价实的俄罗斯女性军人。

她似乎并不为刚才的那场战斗所动,而是面容平静地看着保罗来到自己的跟前,一头紧密适中的金发在她低垂的粉颈边自然地散开,额前的几缕金丝下一对恬淡无神的棕色双眸仿佛没有任何感情,或者说因为过于虚弱而失去了神采。

“刚才真是多亏了你了。坚持一会儿,我马上就放你下来。”保罗将一只手搭上女军人身前的铁铐,拿出了自己的撬锁工具说道。

女人依然一句话都没说,和之前大声提醒保罗的样子判若两人。不过这已无关紧要了,保罗的直觉早已认定这就是那名“内圈”组织的囚犯。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他只能赌一把了。

他将随身携带的螺丝刀卡到女军人的手腕和铁铐的临界处,免得把她弄伤。铁铐本身是固定在墙上的,不需要考虑固定作用,保罗直接用螺丝刀撬了起来,并腾出一只手拿起回形针插入铁铐上的匙孔,感觉着里面的阻铁。

他刚感觉了一会儿,却只听得身后传来了轻微的呻吟,回头一看,那名已被自己打倒的海军军官正拖着血泊在地上蠕动着,爬向掉落的手枪,还想作垂死挣扎。

保罗迅速上前,直接将手枪踢到了一边,然后在这半死不活的家伙跟前蹲下身来。

“我问你,这个女人是谁?”他揪住军官那一身白色海员服饰的衣领,问道,“她就是你们抓到的那名'内圈'组织的成员吗?”

“太迟了……一切都结束了……”军官无力地说。

话音未落,房间里又响起了接连不断的敲门声,比之前的响声更大,似乎是屋外的人开始用什么特别沉重的东西在撞击着房门。

“这女孩犯了大错,任何人都救不了她……”军官又断断续续地讲道。

保罗直接给了他一拳,索性起身离开,抓紧时间去撬女军人身上的手铐。

好在锁已经开了一半,此时的保罗只是将插好的螺丝刀往反方向拧了几下,一只手铐便从女人的手上脱落开来了,她的手也随之无力地垂落下来。剩下还有几处铁铐分别固定着女军人的双脚还有另一只手,保罗顺势先去解她脚上的束缚。摸清了这种铐子的结构,这次他便不费吹灰之力地将其解了开来,从那套着白亮靴筒的脚脖子上拿走。

脱离了身上大部分绑缚的女军人,两腿瘫软地倾倒在石板墙前,灿烂的金色短发慢慢地贴着墙上的浮雕一点一点地往下迤逦着。以最快的速度移除了那只还被吊着的手上最后的铁铐后,保罗迅速地将她托了起来,准备搀扶她离开。

“真是的,完全不像能走动的样子呢……”试了几下都不见女子动弹的保罗叹了口气,干脆把她背到了自己身上。

这个时候,房间里的实木复合门已经被撞得现出了裂缝,看样子外面的人就快要破门而入了。事不宜迟,保罗背着女军人向屋内的窗户快步而去,边走边卸掉背包里的装备,像是多出来的预制破片雷、简易燃烧弹等等,全都丢到了地上,但却把起爆器攥在手里。

一来到窗前,他便抬脚越过了窗台,拖着女子翻跃到地上。这里是别墅的后院,不过并不是保罗来时的位置,而是一处四面围着篱笆的人工花园,篱笆很高,根本不可能将女子带出去。保罗只能贴墙而行,尽量先远离房间的窗口。

过了一会儿,房门被撞开的声音便传来了,随即是大量脚步声涌进屋子里的骚动,再接着,伴随保罗按下起爆器的瞬间,无数的烈焰涌出了别墅的门窗,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随之响起,夹杂着凄厉万分的惨叫声传遍了整座庄园。几个浑身着了火的俄军士兵从窗里摔了出来,和滚热的气浪一起落到地上,哭爹喊娘地打着滚,不停地嚎叫和挣动着。

瞅准了时机,保罗赶紧背着女军人离开,沿着外墙往前行进。映着火光的夜色里,他看见了一道安全门处在燃烧的房间之外,便走了过去。

他用肩头将门顶开一条缝,只见里面正是通往别墅的走廊,这里早已是一片大乱,到处都有暗红色的警铃在黑暗中嗡鸣作响,哪里都有荷枪实弹的海军士兵在向事发的房间集结,加上周围的电路已经被e烧毁了,场面十分地混乱。

这正是保罗想要的效果。他就像背着伤员一样背着昏沉沉的女军人,趁机往廊道里慢慢移动。凭着来时的记忆,他尝试往回走,企图找到去电梯的路,也就是早些时候尼古莱与他失散的地方。

人们一时半会儿还注意不到他,因为他还穿着俄军制服,又是在漆黑一片的环境下,尽管有些反应较快的士兵已经戴上了夜视仪,但在没弄清楚情况之前,他们显然不会在混乱中注意一个和自己相同装扮、还托着伤员的人。

好在走廊本身的结构是狭长的,保罗只消沿着和人群赶往的位置相反的方向,一直往前走就可以了。摸了一会儿黑后,他一眼便隐隐约约地看见了门前还亮着红外线的电梯,急忙加快了步伐。

快到电梯的时候,他注意看了看四周,这一带也早已陷入了阴暗,很明显受到了e的局部影响。这样一来,就无须担心自己接下来的行为会被监控系统尽收眼底了。

他从衣服里拿出用于通行的电子卡,迫不及待地刷了下红外线旁的指示器,等待着眼前的红晕逐渐隐没在黑暗中后,带着女军人走进了电梯。

“快……去地下二层……”那女人此时居然恢复了意识,依旧虚弱地在保罗耳畔低语道。

“你确定吗?我可不想错过接下来的'约会'。”保罗侧过脸看着她,说。

“那是……唯一能离开这里的地方……”她吃力地说着,不像是要说谎的样子。

“好吧,反正地面上肯定已经严密封锁了,我也没其他的选择。”保罗摊了摊手,便按了通往下层的开关。

缓缓闭拢的电梯门将一切混乱的景象都挡在了外面,逐渐下沉的电梯开始载着他们深入状元的地下。就在此刻,电梯里的一道监控摄像头正静静地注视着保罗。

“看来你现在有力气说话了。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被关在这儿吗?”保罗不失时机地问。

“我现在是……巴达岑科的人质……”女军人这会儿有气无力地说出了一个熟悉的名字,“……他把我关在这里,是为了问出我父亲的藏身地点……”

“你父亲是谁?”保罗顺势就问。

“是……鲍里斯·沃舍夫斯基……新俄罗斯联邦的前总统……”她用艰涩的声音回答道。

“那家伙的女儿?”保罗愣了一下,他眼角的余光充满了诧异地瞥向女军人的面庞,“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在他失势以后……就已经发生了……”女军人神色疲倦地回应着,声音愈发显得疲软,说完这句便把头垂在保罗的肩上,不动了。

“巴达岑科为什么要把你抓到这里来审讯呢?喂?”保罗轻轻地摇晃着她,却只能听到微弱的呼吸声。

他的心沉了下来,脑子里快速地思忖着种种可能性。自己来到这个是非之地解救当局手里的重犯,却救到了一个自称是沃舍夫斯基女儿的囚徒,什么行动环境才能导致这样的巧合?这个女人又和本应是此次目标的“内圈”组织有什么关联?

女人刚才那神志不清的只言片语,仿佛是在提醒着保罗,此时自己陷入的境地,这场无可端倪的计划,远不是仅仅控制一个特定的目标、从而掌握“内圈”组织的去向这么简单。

“尼古莱那家伙,到底还对我隐瞒了什么……”保罗又不由得想起在那次普希金大厦行动以前,尼古莱一直都对他绝口不提的那些沃舍夫斯基的支持者。如果女子的话当真属实,那么造成现在这个情况的原因恐怕和那帮人脱不了干系,而尼古莱必然对此有所保留。

这样一想,保罗反倒冷静下来,自己并没有救错人,目前手头上的这名女子或许正是他们想要的。既然如此的话,她的实际身份怎样,又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呢?只要能保证她完好无缺地离开这里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