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投无路的二人驱车在桌椅翻倒的室内空间里疾速地冲撞,刚刚转向的炮塔隔着外立面和敌方对射,不明虚实的“灰鲭鲨”坦克群被炸毁了一辆,更多的援军顶着狂舞的炮弹和rpg杀到了后方的大部队跟前,一轮对火下来,孤立无援的共和军民兵们在大街上留下了数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就地退散到了周围的房屋内,学着布查的样隔窗对射,接着负隅顽抗。
只听“轰隆”一声,布查驾驶的坦克从玻璃建筑的另一头破窗而出,在漫空旋舞的玻璃碎片间对着敌群就是一炮,将一辆侧对着这边的“灰鲭鲨”报销成了回炉的废铁。
其他的坦克纷纷转向,但布查就势插入到了他们的侧翼,围绕着他们在街道上转起圈来。
“开炮!”望着观察口前唾手可得的敌影,雷泽诺夫怒火满腔地下达了指令。
砰通——连珠炮似的蓝色火力直击一辆炮口正跟在他们尾巴后的坦克,炸得车体骤然起火,狼狈的车组人员从里面钻了出来,跳车而逃。
其他几辆坦克连挨了几发炮弹,又在另一边有如暴风骤雨般袭来的rpg下腹背受敌,只得节节后退,准备退守他们来时的码头。
布查他们在后面乘势追击,灵活地避闪着对方回敬的炮击,并以牙还牙。敌人在路口留下了不计其数的协同作战的步兵残躯,逐渐撤到了街区尽头一片围墙耸立的区域。
码头在即了,此时的雷泽诺夫紧盯着码头外围的一排残破的建筑工地。几辆退却的“灰鲭鲨”已经围绕那个空旷的地方拉开了架势,准备与他们一决高下。
“他们退到雷区附近了!给他们点颜色看看!”雷泽诺夫说。
一从逼仄的街道进入空地,远处的工地上立刻炮火齐发,剧烈的火墙封锁了坦克的去路。同一时间,码头高高的围墙上无数暗藏的机枪发出了密集的火舌,将近旁协同的共和军民兵打得断肢横飞、骨肉分离!
“是时候了!机动中队给我上!”布查转向无线电道。
说完这句话,他和雷泽诺夫马上驱车猫在废墟里,不顾一切地隔着残垣断壁炮击对方,将对手的火力集中到这处废墟上来。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敌人来势凶猛的反戈一击就快使他们车毁人亡的前一刻,几辆看似不起眼的民用皮卡车从后方的共和军援兵里冲上阵来,以近乎疯狂的速度冲向了那片建筑工地。
敌方坦克的反应还算快,激烈输出中的炮塔见势转向,急忙往突如其来的皮卡上对准。
“轰!”
弹无虚发的主炮正中一辆高速行驶的皮卡,顿时火幕升腾,平地上腾起一道直冲云霄的巨大火柱,声势震天,恐怖的气浪像海啸一般席卷开来,冲飞了近旁所有的人和物。
在场的英国守军自知不妙,步兵们纷纷从坦克边退散开来。
“自杀袭击!快撤退——”英军恐惧的叫喊声此起彼伏。
剩余的几辆皮卡直接顶着码头外墙的火力冲向正门,尽管有些司机已在车座上被打成了残缺的肉泥。早已被他们踩到底的油门驱使着卡车像脱缰的野马一样直冲大门,还有车上事先准备的成吨炸药。
“爱尔兰万岁!”最后一名活着的司机在防弹玻璃后发出了怒吼。
车队接二两三地抵撞在了门前,被坚实的大门阻隔在墙下——但这只是暂时的。
随即从残破的车体上迸发而出的烈火,在码头上瞬时形成了一股充满了火红的气浪漩涡,伴随着足以震彻数里地的巨响急速扩张,将敌群密布的外墙投入了火的海洋,映红了阴云浮动的天际,撼动了满目疮痍的大地,刹是壮观。
火海上空,成群结队的武装直升机连连拂过,它们在追射着一架落单的新式武直,也就是芬妮等人的座机。
现在,那架直升机以千钧一发的距离低空而行,在烈焰和追热飞弹的双重夹击下辗转反侧,旋翼静止的机体以出人意料的速度躲开一道又一道偏离了轨道的导弹,还有灼热的离子弹雨,情势万分危急。
刚才的大爆炸不仅震塌了外墙,还波及了一辆来不及退却的“灰鲭鲨”主战坦克。这会儿,几个浑身着火的车组人员正哭爹喊娘地从焦黑的车里往外爬。
剩余的几辆“灰鲭鲨”旁边已经没有活着的步兵可供协同了。布查与雷泽诺夫驱车在更多共和军的紧密跟随之下穿过平地,直逼码头前的建筑工地,在迅捷的行驶中连连开火,满载复仇火焰的炮弹远远地将敌车打得丢盔弃甲,及时地让另一辆就快把炮口对在他们身上的坦克歇了菜。
还有一辆离得更近的坦克不要命地扑将上来,照着他们车前就是一炮。雷泽诺夫感到一阵万分剧烈的震荡将自己震到了一边,顶着羊皮帽的脑袋重重地撞在了车里的舱壁上,直撞得眼冒金星。
“3点钟方向!开炮!!!!”他奋力地喊出了一句话。
布查手脚麻利地将炮塔往3点钟方向对准,双方几乎是同一时间瞄向了彼此的车身。
一声炮响便可决定胜负。
一发rpg抢在他们前头骤然击发,正中疾速紧逼而来的敌车,注意力被转移的敌军迎头挨了发炮弹,燃着大火停在了离布查他们还有几丈远的地方。
雷泽诺夫松了口气,抬起自己的手臂看了看。有一道破碎的铁片划伤了自己的胳膊,血流如注。
他从自己挂满了勋章的棕色军大衣上撕下了一角,用布条简要地包扎了一下,便继续做他的工作了。
布查继续驾车前行。此时的雷泽诺夫爬上舱盖口,打开了紧闭已久的舱盖。那儿架着一挺高射机枪。
雷泽诺夫接过机枪,准星正对着天空。那里的敌方直升机编队正渐渐地占据上风,芬妮他们的直升机现在只有逃的份儿,毫无还手之力,似乎随时都有被击毁的危险。
黑森森的枪口瞅准了一架飞得较低的敌机,便迫不及待地开始呼啸,爆豆似的汹涌弹幕迎空而上,如同道道凶猛的火龙吞噬了那雪白的机身,随之四分五裂的机体像刚回过炉的零件一样洒落地面。
雷泽诺夫玩儿命地打击着射界以内的英军直升机,猛狠无比的弹雨在密匝匝的机群里制造着一道又一道壮丽的空中解体,看着燃烧的零件纷纷扬扬地迷坠暗空,为这场艰难的突袭拉开了新的帷幕。
“那老头儿在支援咱们了!再加把劲,就快成功了!”在机上架着重机枪的船长看了看地面,更加狠命地扫射起来犯的敌机。
“让我来给他们加点料吧——”坐在机舱的泽波又把手放到空对地导弹的开关上,说。
他的目光落在了飞速掠过眼下的码头外墙,毫不犹豫地发射了导弹,一排密如乱箭的弹雨迸砸在地面上,火潮迭起,无数头戴战术盔、身着深蓝数码迷彩的身影在地上狂乱地挣动着。那是负责守卫码头的英国皇家海军陆战队,上回让共和军吃了不小的亏,但今天的情况注定将不同以往。
泽波的眼睛似乎燃烧了。他不断地按着导弹的发射钮,充满了复仇的快意的目光看着重重敌影在无遮无拦的地面上灰飞烟灭,让鲜血和烈火落满那座曾是共和军噩梦的港湾。
此时的芬妮无言地驾机躲避着身后敌机追打的火力,没有去看这近在眼前的修罗场。一种十分复杂的痛苦让她感到窒息,透过硝烟四起的战场,她可以在窗玻璃的倒映上看到自己稚气未脱而又苍白的面孔,那张脸上有着自己从未见过的神色和表情。
“哈哈!见鬼去吧,你们都见鬼去吧!”操着机枪的船长也变得愈发疯狂起来,紧扣扳机的手像筛糠似得抖擞起来,也不知是因为狂怒还是因为机枪那巨大的后坐力。
就在此刻,芬妮看见了——一艘远方的货轮在茫茫晨雾间依稀可辨,孤独地坐落在码头外碧波万顷的近海之上。它就像她印象中的一样,还是那股熟悉而又神秘的味道,可望却又不可及。
时机已近了,她心想,是时候该完成自己当初的约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