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形仪器在oga肚皮上滑动，涂了点粘液，冰冰的有点凉，让他忍不住打了个颤。

检查室里很安静，医生和秦佑都没说话，连怿躺着又看不见屏幕，心里开始有点不安。

王医生手指点了点显示屏——黑白一片的屏幕中，正中央有个显眼的黑色椭圆块。

秦佑一下坐直了身体。

秦佑不太看得懂b超图像，但是他莫名有种预感，那是一种储存在血液里的羁绊，让他双手颤抖，瞬间就想掉下泪来。

黑白的光影有点暗淡，照出连怿腹腔内的状况。那圆块是那么的小，小到秦佑必须借助这种手段才能够稍微看清它。可是它又真实地存在着，安静地躺在oga的生殖腔内，默默汲取养分，等待成熟的那一天和他见面。

那是他的孩子，在呼唤他呢。

秦佑帮连怿把肚皮上的耦合剂擦干净，亲了亲他的肚皮，给他穿上大衣。

“宝宝，先在这坐会儿，我去跟医生拿报告。”

连怿点点头，也感觉到了什么，秦佑熟悉的小月牙又蹦了出来。秦佑给他接了杯水，oga端着纸杯，小口抿着。

关门的一瞬间，秦佑回头去看他。oga嘴角的笑还是没下去，唇边挂了个小小的酒窝，是肉眼可见的开心。

秦佑快步走到王医生的会诊室，拉开他对面的椅子坐下。

接过递来的几页报告，秦佑翻开看了看，冗长的术语晦涩难懂，直觉告诉他情况并不乐观。

“情况怎么样？”

医生叹口气：“生殖腔还是养得不好。我知道这些年你尽力了，但抑制剂确实还是对他伤害太大。”

连怿和秦佑结婚后，孕产科一直都是在王医生这里看诊，他对连怿的身体状况很了解。

其实刚刚结婚的时候，连怿的情况比现在要糟糕得多。

那时候oga刚刚在秦佑的帮助下停掉抑制剂，身体里还有很多对抑制剂的戒断反应。腺体和生殖腔的情况更是乱七八糟，秦佑一直配合王医生好好养着，信息素更是一日不断地供。

有几次连怿腺体状况不好，连着下了几回病危通知书。秦佑给他抽了整整50的信息素提取液，自己都住了半个月院，oga这才转危为安。

针刺进皮肤的一瞬间，秦佑在床上痛得打滚，差点没翻下来。alpha的耐痛能力一向好，却也抵不住尖锐的疼痛作用在最敏感的部位上。

只是他又想起连怿和他结婚之前，起码有两三年都过着这样的日子，就心痛得难以附加，再难熬也咬牙受着了，甚至一个字都没跟连怿提。

“那怎么办？”秦佑的心沉了沉。

医生的语气很冷静：“如果你想，孩子可以生。”

“你知道我要的不是这个，我要他平平安安的。”alpha双腿交叉，有点不耐烦来自医生的试探。他重视自己爱人一向超过孩子，对这些针对alpha的刻板印象不是很理解。

“我明白。”

“所以这个孩子，我们还能要么？他的身体……”

医生没说话，在漫长的沉默里，秦佑感觉自己逐渐被判了死刑。

医生最后还是开口了。

“不好说，但是孕期信息素水平也会提高，有你帮忙，说不定也能挺过去。”

秦佑想起来什么，心情又一瞬间低落：“上次我撞见他吃曲唑酮，会不会有影响？”

连怿一直被他好好养着，抑郁症的药停掉之后，秦佑严令禁止他再吃。这次失忆之后的他却不了解连怿的身体状况，老婆心思都放在他身上，也没空管自己，所以失眠之后又控制不住开始服药了。

这个信息让医生一下子表情严肃起来。

“什么时候开始吃的？吃多久了？”他抽出口袋里的签字笔，在病历上写了起来，“抑郁症不是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吗，我记得他的主治医生已经让他不用服药了。”

“是，之前都没吃。这次我失忆了……对他有点冷，他心情不好睡不着，就又开始吃了，大概半个月。都是我的错，”秦佑脸埋在手掌里，不知道怎么面对这大起大落的人生。“不过我后来检查了下，其实他吃得不多，大概五到六粒。”

“那剂量还行，应该不会对胎儿有太大影响。”

秦佑想到他离开时候连怿的那个笑容，心就揪得发疼：“那如果现在就决定不要……会对他比较好吗？”

“按你说，他还在吃抗抑郁的药物的话，我不建议现在打胎。强行打胎可能会刺激抑郁症复发，对他的身体损害更大。”

前进也不是，后退也不是。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秦佑感觉自己仿佛站在陡峭的悬崖上，走来的路已经断了，面前的新路却还没有出现。他和连怿被困在这一方小天地之间，进退维谷，怎么也找不到出去的办法。

“其实一切都在你，秦佑。”医生拍拍他的肩，好像把沉重的责任也拍在他身上。

“你知道的，有你在，他什么都行。”

秦佑目光一瞬间坚定起来。

他想，既然这样，那我得扛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