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明道长剑在手,固是不怕什么十大恩人。
但又少不得是一番争斗,凭虚浪费宝贵时间。
长、焦二人,收敛行踪,从破庙小门走出,焦海鹏熟悉路径,在门口一折,一路往西,正与破戒和尚走的是相反方向,破戒和尚,这一追,注定是殊途无果了。
雨后山路,泥泞不堪,果然难行。
长明道施展草上飞的轻功,焦海鹏也有不错的神行手段。
他们二人,专挑结实的岩石地和树干上走,脚下不沾泥土,甚是干净,是而没有留下任何足迹,可供贼人寻觅。
大约到了午时三刻,两人经过一番曲折之后,便来到了白虎岭下。
只见此间,高山流水,一派幽森。怪树丛生,乱石遍地。
岭下有一条羊肠般的小路,曲曲折折,蜿蜒绵亘,直通岭上,碎石铺就,路上荒草比人还高,四周,昆虫声响成一片。
素闻岭上有白毛吊眼大虫出没,无论人兽,但凡落单,无不被它所食,很是凶猛。
长明道为求捷径,早日带着婴儿脱离险境,顾不得其他了,心想:“此刻大白昼之间,阳光正盛,正气凌然,大虫怎敢随意作祟?”
便一握白虹剑,招呼一声,与焦海鹏一并上山。
焦海鹏在后,长明道在前,去势极快,登山如履平地,过坎如走平川,过不多久,已来一窜一窜的到了半山腰!
别看焦海鹏年纪轻轻,长明道却也没有多么老,“道长”不过是尊称而已。
他可正值中年,身强骨剑,内力充沛,无论体能还是内力,都比焦海鹏强。
这会儿焦海鹏,宛如着霜的茄子,身上大汗淋漓,光着个膀子,气喘吁吁,眼看是走不动了,双腿灌铅似的,便撺掇道:“道长,咱们商量一下。我看后面左右无人追来,前面正好有个干净的岗子,咱们休息一下,喝一口水再走,如何?”
长明道人微微一笑,说道:“如你所说就是。不过,朋友,你年纪不大,正是大好青春,内力着实差了点,才走几步路,就叫苦叫累,还需好好修炼才是。”
一路相伴,焦海鹏早已和长明道熟络了,见他无论剑法还是内功,皆有造诣,出类拔萃,早有拜长师之意,便道:“道长不知。我这个人,未经打磨,就是一块琢玉,喜好武功,家里又穷,因此,没遇到什么好师父,能有这一身本事,已是上天眷顾,大造化了。要问前程,我更发愁,若是道长,您能指点我修炼之法,我习得皮毛,还做什么没出息的镖头来?”
长明道听出焦海鹏弦外之音,笑而不语。
他一向不是个自私自利之人,有真有收徒之心,以传天山派绝学。心想:“这一路走来,多亏了焦海鹏,此人正直勇敢,无畏无惧,作风优良,不啻为一个江湖侠士。我有心报答,金银未免太俗,他决计不要,何必遂了他的心愿,天山派也有流传弟子了,岂不一举两得么?”想到这里,长明道不加言谈,大步流星,一味向前。
不远处,正有个清旷的岗子,倒着几块嶙峋的大石头,中心点长着一颗亭亭如盖的大老榆,修柯戛云,霜皮溜雨,高不知几百尺,约有五围粗壮,不知长在这里多少年了,树下正好可以遮阴。
他来到树下,见一块青石被雨水冲刷的一尘不染,旋即解下腰间装水的葫芦,放好了婴儿襁褓,坐下一边喝水,一边静候。
焦海鹏蹒跚走来,形态向牛,哞哧哞哧,赶不上个老娘们儿。
长明道不禁感到好笑。
待到此处,焦海鹏累的耳边轰鸣,弯着腰,双手支膝,说道:“道长,你极好的内功,走的真快,不见疲惫。若是有朝一日,我也能像你这般,那可好了。”
长明道笑道:“朋友。殊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放眼江湖,无数豪杰,我的武功,倒也平平了。在那崇山峻岭,人迹罕至之处,不知道隐藏着多少比我强十倍百倍的高手。但有一点,想要成就武学大乘,第一,须有根基;第二,须有恒心;第三,须有好师父;第四,须有好心态。就拿我举个例子,我天资不算多么聪慧,就是有一颗恒心,有坚持不懈,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求学态度,拜在天山老祖门下,受他孜孜不倦的教导,才有了这一身的武艺。可见,自己的恒心,又比天赋更重要了。”
焦海鹏咕嘟咕嘟的喝着水,笑道:“不错。道长说得极是了,古人有‘铁杵磨成针’的故事。只要有心,靠着毅力,日复一日,年复一日,莫有不成功的道理。”
长明道点头,说道:“焦壮士。我见你,四肢孔武,为人忠勇,的是个不可多得练武料子。你若不嫌我技艺拙劣,随我学习,我愿倾囊相授。只是,一旦加入我天山派,必要受我天山派的门规约束,条条森严,宛如枷锁套上身上,以后可不能随你来去自由,你可想好了吗?”
焦海鹏一听,目瞪口呆。
他还当是自己听错了,不多时,哎呀一声,水葫芦差点掉在地上,随即双膝跪在地,打个稽首,说道:“道长,我没听错吧,道长真收了我了?”然后,三叩头,十分尊敬,又像是怕长明道变卦似的,急急说道:“师父在上,我焦海鹏,愿意遵守天山派门规,从此对天山派忠心不二,绝不给天山派丢脸,锄强扶弱,光耀门楣,身体力行,刚正不阿,无畏无惧,不偷不抢···”
焦海鹏还意欲再说,却被长明道打断。
“好了,天山派自天山老祖开创,到了我这一代,只有五个人。刘俊昊是我的师兄,他已背叛了天山派,你是知道的。他坏了门规,不日,他不来找我,我还要找他,为天山派清理门户。现在,既然你成了我的徒弟,天山派有些事情和规矩我自然要告诉你···”
长明道双膝叠起,盘坐在青石上,与焦海鹏讲了天山派的起源发展,以及其他人物。
除了长明道和刘俊昊之外,天山派还有黄青浦,李长林两人尚在人间。
天山老祖最小的女弟子,也是唯一的女弟子——丹青女,已经和其丈夫柳星元被奸王所害死在京城,长明道正带着她们的孩子去找黄青浦,大有托孤之意。
他只知道黄青浦隐居在南方深山之中,不是南泽,就是庆昌,只在两地一处。
此去,还有许多困难,需要一一克服,才能如愿以偿。
至于那李长林,离开了天山之后,便如泥牛入海,下落不明,多少年来,查无音讯,好像死了一般,长明道此番下山,寻人打听,全无讯息,不免有些灰心了。
焦海鹏正襟危坐,听得津津有味,有些事情他是知道的,却还是不敢遗漏,尤其是关于这个李长林,他暗想:“活人哪能没有消息,该不会是···”
只是想,他却不敢说。
受时间所限,更多的事,焦海鹏想听,长明道并未细说。
留作路上,做喁喁闲谈,也可解行程寂寞。
末了,长明道说道:“天山派,不想是其他的门派,有那么多规矩要遵守,我先告诉你最重要的一条。剩下的还有,禁止奸淫、仗武欺人,禁止抢盗等等,再慢慢告诉你。”
焦海鹏道:“师父,请说。”
长明道乐道:“你这小子,称呼变得倒是快!好,我要你,切不可学那刘俊昊,背叛天山派。我可以将我所有的武艺毫无保留的传授你,但有朝一日,你像刘俊昊一样,作出背叛的事情,我决不轻饶。”
焦海鹏义正词严道:“师父,您请放心,那是令江湖人尽可耻的事情,我绝不干。否则,不等师父你来教训我,取我小命儿,天上打雷,直接把我劈死。”
长明道很满意,说道:“那么,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天山派第二代弟子了,将来你的徒弟,就是第三代弟子,咱们天山派,将一代一代的,像少林,武当那样传承下去。但是现在,咱们师徒两个,还有重要的事情,一定要把,你五师伯的遗孤,送到三师伯那里去的。”
说完,焦海鹏站起来,拍着胸脯道:“师父,你放心,这小子,大眼翘鼻的,将来准是个人才。我一定护着他,决不让外人伤害他,只是他现在···”
长明道知道他要说孩子受伤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