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第二主骆清却常常居无定所,困了便在黄沙中就地打坐,抑或是在烧焦的枯树上朝人间的方向看,身边连个伺候的人也没有,令人无从下手。
只第三主惊客心住的是沙洲湖畔中的花船,那船上彩灯高悬,掌灯的侍女四处走动着,穿得着实单薄,纱衣被风一吹,半个肩皆露了出来。
船上嬉笑声不断,蒙眼的侍女四处跑着,衣裳半露,同她们的主子一般,着实放浪。
渚幽见来此处的二人脚步一顿,险些笑出了声,没想到这惊客心还能将天界探子吓着。
想来也是,天界中这些仙向来循规蹈矩,做什么都按行自抑,总讲什么功德道义,行事束手束脚的,见着这样无耻的魔,还真会被吓一跳。
那两个探子相视了一眼,忍辱负重地变作了花船侍女的模样,就这么混上了船。
不曾想,他们上的不是什么花船,而是贼船,刚上去便被人从身后蒙住了眼。
那蒙眼的纱巾还熏着实香,闻着极其呛鼻。
其中一人连忙问道:“第三主可在船上?”
身后一女魔娇笑说:“来了这么久还不懂规矩?蒙着眼将第三主摸着了,你便能看见三主了。”
那探子神色骤变,险些就这么将纱巾扯落。
一缕灰烟倏然蹿上了船,从那绣花地毯底下一钻而过,转瞬便游了花船一圈。
渚幽没想到,惊客心竟不在船上,也不知去哪儿逍遥了。
花船里有一个软绵的声音问:“大人方才回来了怎不多歇一会,这么急匆匆的是去哪了?”
“自然是去大殿了,你连这也猜不到?”
“你这是在骂我蠢?”
“何人说你蠢,这不是你自己嫌自己么?”
渚幽听这二魔一来一往地斗嘴,化成的灰烟袅袅散尽,神色不明的在大漠中凝回了原样,身形一掠,转瞬便抵至大殿门口。
她刚落地,正巧看见惊客心站在殿门前,也不知这魔是在思索什么,神情竟满是错愕。
殿门嘭一声被震开,撼竹连忙转身,正想训斥那第三主的时候,忽地瞧见了自家尊主。
渚幽神色郁郁地站在殿门外,一双眼直往殿里斜,在看见长应正毫发不伤地翻着书册时,才略微放下了心。
长应悄悄抬了眼,金色的竖瞳缓缓恢复如常。
“你来作甚。”渚幽回头问道。
惊客心一看见这银发黑裳的魔便愣了神,痴痴看了许久,似是傻了一般。
渚幽干脆朝撼竹睨去,想听个解释。
撼竹大悟,连忙道:“尊主,这第三主变作你的模样进了大殿,还想将长应骗走。”
惊客心仍是目光灼灼地盯着渚幽,即便是脑子被白雾糊了,也依旧耽溺于这入魔神裔的脸蛋和身段。
“她如今怎像是傻了一般。”渚幽手一挥,痴痴站在殿门外的第三主登时被扇了老远,在黄沙中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来。
可那在黄沙中翻了几个跟头的魔将头一抬,眸光竟还是痴痴的。
怕是真的傻了,渚幽心想。
“不知,属下回来时她便是这般了。”撼竹连忙道。
渚幽将长袖一抖,一根乌黑的绳索从她的袖口里掉出,如蛇一般朝惊客心游去。
惊客心来不及避,被那绳索捆了个正着,明明被勒住了脖颈,却还娇吟了一声。
渚幽脸色一黑,转身就进了大殿,五指一握,殿门顿时合拢。
撼竹欲言又止,想来想去还是如实道:“尊主出去后,属下……离了片刻,想来第三主便是那时候进来了。”
渚幽看向长应,她的龙乖乖坐在软塌边上的锦毯上,腿上放着薄薄的一册书,眸光凉薄而淡然,模样好看又青涩,看着确实是一副好骗的模样。
“尊主?”撼竹心惊胆战道。
“惊客心已被我捆在门外,你将她丢进蛇窟,蛇窟里无须燃灯。”渚幽弯腰将长应捏在手里的书抽了出来,扔在了案上。
撼竹连忙应声,转身便往外走。
长应仰头看她,“那惊客心欲探我的识海,不知怎的就傻了。”
渚幽心里一嗤,惊客心怕是被那些白雾给蒙了识海。她坐在软榻上,斜倚着问:“她同你说什么了。”
“她说看书无用。”长应一板一眼地回答。
渚幽下颌一抬,“怎会无用,这些可都是你该学的。方才那册书翻完了?翻完了便讲给我听。”
长应未点头,疑惑问道:“背下来了,可为何要将惊客心丢进蛇窟。”
渚幽不想解释太多,这不是小姑娘该听的,索性道:“她喜欢那样漆黑又狭窄的洞窟,她乐在其中。”
长应不解:“为何?这是我要学的么。”
“这不是你该学的。”渚幽一口气险些没喘上来。
她看长应一脸不解,还一副天真乖顺的模样,叩了两下软榻扶手,琢磨着是不是该将这只龙藏到另一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