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带你去。”太子友摇了摇头,并未说明缘由。
但是小蛮会听他的吗?她这么多年来,在师门里学到最多的就是“不让干嘛偏干嘛”。用浪子师兄的话来说,就是“你年纪还小,熊一点不是很正常吗?”
她双手叉腰,熊得理直气壮:“不用你去,你帮我画张路线图就好!”她背包里还有几颗隐蛊,都是之前养的,专门拿来做坏事:“我可以隐身去,不会有人发现的。”
“我不就发现你了?”太子友继续摇头,仍是不肯:“你可以隐匿身形,却无法隐匿声音。”
“哎呀!”小蛮一甩手臂,说不好是在撒娇还是在撒泼:“你放心!就算被发现了,我也有办法跑掉,绝不会牵连到你!你就帮帮我嘛!我只是想见一见西施,见到了就马上离开吴国,绝不纠缠!”
虽说他们五毒的大轻功飞得极慢,可蛛网蹦床一踩,她就能立刻上天呀!想要甩脱吴宫的侍卫,应该还是挺容易的。至于她说的要离开吴国这件事,也是刚刚才拿定的主意:
见过西施后,她打算一路往越国去。毕竟,此时西施已经被送来施行美人计了,那就说明距离勾践灭吴的时间节点也不远了。她作为一个单纯的观光客,既没有打算在这场灭国之战里出一份力,也不想呆在这里眼睁睁地看着吴国亡国……
小蛮一面想着,一面又偷偷打量旁边的青年——不过,看在太子友帮了她一个大忙的份上,到时候若有机会,她也应当来救他一命,权当报恩了。
当然,她想去越国的原因除此以外还有一条,便是想见见西施的官配——越国大夫范蠡。
据传那也是一位十分出名的狠角色:为了大计,心甘情愿将自己的心爱之人送到别人床榻上。这种主动给自己戴绿帽子的狼火,迄今为止,她也只见过一个令狐伤。
就,还挺好奇他们的心路历程的。
“我并非是担心受你牵连。”太子友扶着书案,缓缓起身道:“只是我听说,父王豢养了一批极善剑术的卫士。我忧心的是,你去离宫的路上可能会撞上他们。”
使剑的?他不说还好,一说起这个,小蛮就越发跃跃欲试了:大唐江湖里头用剑的,她只见过纯阳,藏剑与七秀。可他们来来去去的,用的也无非就是那些固定的招式。
也不知这吴国剑士的剑术,能不能比得过那位带她上段的零师弟……
“没关系的!撞上了就正好跟他们碰一碰!”小蛮霸气地甩了一下头,又晃了晃手里的虫笛,昂着下巴说:“你不必担心我,我不论是打架还是逃跑,都很厉害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抽了张空白布帛拍在了书案上:“有劳太子殿下啦!我只要从你这里到西施宫中的路线。倒也不必画得太详细,有个大致方向就好。”
“当然,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可以等价交换。你想让我用什么来换这张舆图?”说这话时,小蛮一副霸气五毒老板的架势,背包里的99块金砖给她带来了强大的自信。
但问题是,身为一国王子,友并不缺钱。
他笑着从架子上取了支笔,先是婉拒了小蛮的“报答”。而后又一边磨墨,一边喟然叹道:“既然小蛮姑娘执意如此,那便这样罢!”说着,他笔走龙蛇,几下便勾勒出了一张大致的地形图。
“夫人们所居的馆娃宫建于灵岩山上,距王都甚远。”太子友一面说着,一面在地图上标好了路线,略微晾了一会儿,待墨迹干的差不多了,才拿起来递给小蛮。
小蛮却是越听越懵,她挠了挠头,伸出手掌比了个暂停的手势:“不是,你等会儿……搞了半天,西施没有住在你们吴国王宫里吗?甚远,是有多远?”
“脚程快的话,日夜兼程,一日左右便到了。”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太子友此时也完全不理解小蛮为什么突然崩溃。他还一本正经地解释道:“馆娃宫是父王专为越国夫人而建,风景十分秀美。”
风景再美,也不配让她跑断腿呀!小蛮眉头紧皱,陷入纠结。
她权衡了好一会儿,又问:“那,我如果从你这儿,直接去越国王都的话,大概要走多久?”
太子友忖度一番,答道:“不眠不休日夜兼程,大抵三日左右便到了。越国位于我国之南,接土相邻。且如今他们已然臣服,与我们习俗相同,言语想通。小蛮姑娘若是想去游历,倒也十分便宜。”
臣服?小蛮暗暗翻了个白眼,心说:人家勾践此时正卧薪尝胆,一门心思地想着复仇呢。也就你们父子两个憨批,信了越人的鬼话不说,还一点不客气地收了人家送来的糖衣炮弹……
“这么算的话,倒是馆娃宫更近一点咯!”此时,小蛮终于从太子友的手中接过那张略显简陋的地图,将它抓在手里当手绢似的甩了甩:“行吧,那我就先去馆娃宫!”
把地图收进背包后,她又对太子友抱了抱拳:“谢啦!指路之恩无以为报,我也给你留点好东西吧。”说着,她从包里掏出来一本册子。
册子的蓝色封皮上写着四个大字:春宫图册。
这正是前几天教师节的时候,她的乖徒弟给她邮寄来的节日礼物。
这玩意儿对游戏玩家而言只是个无用的灰色物品,不能交互,也不能翻阅。可对她来说却相当于空白的笔记本——除了封面上的字以外,整本册子里头都是白纸,标题上说的那种东西,内容里一幅都没有。
留下了代表先进文明的纸张后,小蛮便觉得跟太子友勉强算是两清了,走的时候也完全没有了负罪感。她灿烂一笑,露出整整齐齐的小白牙,扭头摆了摆手说:“等我玩够了,就回来看你!”
说完,她种下一颗隐蛊,当即便隐去行踪,从殿中悄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