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用着很生气说出来的话,一低头却掉了眼泪,她的双手撑在边上,李勤的血液从上缓缓而流,漫过了她的指尖时可以感到一股温热。
她不敢去看,想笑出来,眼泪却不停地流。
为什么会这样?他们明明可以是很好的朋友的,为何却偏偏极端到走上这一步。哪怕他贬为庶民,多年后再次见着面,他喊她一声小兄弟,她也是会答应的。
“傻瓜,你哭什么,你难道不知道我是想拉着你同归于尽吗?宋池想杀我,所以我就想把你带上。”
他说着心狠的话,嘴角却努力地弯着。
陆染以为他只是单纯地受伤,伸手轻轻撕扯开他身上的隔帘,眼前的一片触目惊心的血腥,还是将她吓的手足无措。
一根手臂粗的尖锐柴头从车窗卷入,从右侧刺入了李勤的腹部,他浑身是血,衣裳也是,手上也是,伤口处的血液还在不停地往外渗出。
李勤已经撑不住了,他的意识开始涣散,陆染在他跟前的模样逐渐湖成了一团,突然的,他就不觉得痛了,只是眼皮也睁不开了。
“小兄弟,下辈子我们做姐妹吧,只要依偎着你就好…”
陆染都没答应,恍然地抬起头来,李勤已经紧紧地闭上双目。
方振全沿着山路一直往下找,循着陆染的哭声找到了那快要解体的车厢。
哭声已经丝丝的沙哑,可她似乎都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方振全撩开隔帘时,看着她浑身是血,瞬间是理智全失。
他冲了进去,将她横抱在了怀里,从逼仄的车厢里走了出来,轻轻将她放着依靠在树干上。
“画儿,画儿…告诉我,哪伤着了?啊,哪?”
他在发抖,声音也在抖,那些克妻的谣言一声声一句句钻入心扉,他开始恨自己不该利用她把李勤引出来,不该这个时候去的通州府。
那一刻宋池就在求老天爷,只要陆染活着,哪怕她要跟自己和离,要嫁给别人也无妨,只要她活着,看着她好好的,笑着的那就好。
陆染缓过神来,拽着宋池的衣袖求救:“宋池,你救救三殿下,快救救他,你不是医术跟高明,你一定可以救他的。”
他不应该这样死去的,不应该的,哪怕他临死前对自己狰狞些,她心里都会好过些。
方振全此刻根本顾不上除了她以外的任何人,通身检查她确实没有外伤,这才转身回了车厢去。
陆染虽然是拼命地给李勤止血了,但是一切都无力回天了。
李勤就算不死,他宋池也不会饶他,哪能是救他,今日布的所有局,就是把李勤引出来,将他杀死的。
从车厢走出去,看着因为自责而抱着双膝哭成一团的陆染,宋池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他走了过去,缓缓地蹲了下来,粗粝的大手轻轻地擦着她不停落下的眼泪,转而背过身去,双手扣着陆染的手腕,强行将她背在了背上。
山头的夜黑的很快,这还下过雨,四处潮湿的,不能久待。
陆染趴在他宽厚的肩膀上,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突然又想起什么:“央红,央红呢?”
“央红摔伤了腿,我已让寒武先将她送回府去。”
陆染算是缓下一口气,她由着宋池抱着上马,靠在他的怀里,浑浑噩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