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朱秀海面前,王梦湘纵使再大的火气也得压下去,她无声地冲着朱秀海福身行礼,垂头立在一侧不说话。
朱秀海擦拭干净手中的玉镯,眼皮撩起瞥了王梦湘一眼:“你母亲也是那聪慧之人,怎生的你如此愚昧。”
再次被说愚昧,王梦湘是真压不住气了,低着头嘟嚷着:“是,儿媳就是愚昧,所以才会是表姑让我嫁谁我就嫁了谁。”
朱秀海轻哼一声,缓缓从上座起身:“你这意思是嫌弃成儿有病在身了。”
“儿媳没有。”嘴上这般说,脸上的情绪倒是明显。
当初要不是朱秀海说朱自成为长子,以后家业产业都是长子占的多,她才不至于糊涂到什么都没打听就点头嫁了。
“有也无妨,毕竟这是事实,你父亲偏心于立儿那也是事实,但是母亲得告诉你,让宋池住你们西楚阁,也是给你们一个表现的机会。”
朱秀海在堂前转了一圈,又回到主位落座,端起茶盏,拨着茶盖抿了一口道:“你父亲让宋池住西楚阁并不是因为他开始被器重,而是想让他知道就算他考中榜首,就算他能住进内院,依然也改变不了什么。”
撩起眼皮再次看向王梦湘:“明白我的意思了?住进西楚阁是他的能耐,将他撵走是你的能耐。”
王梦湘眼眸转啊转,嘴角终于浮起了笑意:“儿媳明白了,谢母亲指点。”
来正房时还怨气冲天,再回西楚阁时已经是满面笑意了。
在西楚阁拱门那与宋池相遇,步子下意识地停了下来。
嫁入宋府这么些日子,关于宋池的消息听的不少,真面目却是第一次见着。
他一身蓝白的直裰身姿修长,眉目间满是清绝孤傲,淡淡瞥了王梦湘一眼,便朝院内走去。
王梦湘反应过来,便又觉得老天真是能戏弄人。
若是她所嫁之人有宋池这般的文采,有他这般的风华绝代,她也不至于像如今这般守活寡了。
可又如何,这宋池父不疼,母不爱的,活的连个下人都不如,这般一想,王梦湘便觉安慰不少。
她得意地甩着手帕,往石板路北边的厢房走去。
西楚阁内的屋子布局是南北两排厢房,宋自成一直住的北边,成亲也是定了那为婚房。
宋池这次搬进来,自然住的是南边。
虽然处一个偏院,但是不同灶台,不同开销。
这厢房也比别院的大了一倍不止,也未见多分丫鬟婆子来,月钱也未听说有涨。
秦妈妈一筹莫展,看着宋池回来了,忙是起身跟着进正厅:“大少爷。”她喊了一声,想到陆染已经出门了,又道:“秦小姐约少夫人吃早茶去了。”
吃早茶都吃到离鸢楼去了,可真能吃。
宋池烦躁地甩着折扇,秦妈妈看着他如此,话到嘴边便又不说了:“您歇着,我给您准备午饭去。”
出门仰头看了一下高挂的日头:“啧,这少夫人怎是还为归来?”
这一等,大半天的时辰都过去了。
陆染午时没回,日头偏西了也还是没影子。
秦妈妈担心不已,端了杯热茶又进宋池的屋子:“大少爷,这时候不早了,少夫人尚未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