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夏交替在即,正是布行出货繁忙的时间段。
陆染照着老师傅所教的,忙中有序地照着货物开单,一直忙到日落偏西才算是歇口气。
在账房学习的这些日子,陆染反而是喜欢上了这种忙忙碌碌的生活,总比在府内天天混着日子的强多。
等她把该了的事情都处理好,她也找个账房的差事好了,每月挣那么几百文钱,维持生计也不错。
收工回去,陆染累的不想动弹,好在不用应对宋池,洗漱后让央红把针线拿来,老老实实地又做了个鸳鸯花纹的荷包。
第二日去账房,想着是最后一天,心里头竟然有些不舍,整理了一下情绪进店,明显地察觉气氛的诡异。
账房里的好几个师兄并排站在一旁,看着陆染进来,都向她投来愤恨的目光。
陆染很是疑惑,张嘴正要问什么,江元九的声音传来:“你们知道收到这批货的柳小姐是何人吗?她是我们布庄第一个客人,也是宋公子在洛河的老相好,别以为我整日不来布庄,我就不知道你们一个个在做什么?!”
为了阐述这事情的严重性,江元九夸大其词。
宋池负手立在窗沿,没吱声,布庄开两年有余,第一次发生这么恶劣的事情。
收了客人三百两妆花缎的银子,发到客人那里的却是货值十几两银子的墩布。
若不是他碰巧昨日去了洛河,这事怕到现在他还不知情。
所以回京都第一件事,他便跟江元九来了布行,得是调查清楚这是初犯,还是惯犯只是他不知情。
陆染听到这,大概是猜到出事了,但也不便进去,也跟着立在门外候着。
老师傅的声音紧传出来:“单据我核实过了,是新来的小学徒开的,不管如何,徒弟是我带的,出了错我老孟一人承担。
布庄掌柜没等江元九开口,抢着的怒斥道:“承担?你如何承担的起,你知晓这单子布庄亏了多少吗?撇开这些不谈,布庄受到的信誉影响就是无法弥补的!
小学徒开的单子,那不就是她?昨儿她的确上柜开单了。不管是不是她的错,这事不能让老师傅一个人担着。
陆染握紧双拳,闯了进屋,也没注意屋里都有些什么人,低着头道:
“昨儿的单子是开我的,错是我的错,与我师傅无关,不过我得说一句,单据我绝不会开错,就算是错了,那也是包装出错。”
她所有开出去的单据,都是对货再核对一遍的。
江元九没想到陆染就这般冲进来了,拼命冲她使眼色,可她低着头,哪看得见。
陆染在布庄里说话都是刻意压低着嗓音,宋池听不出。他此刻背着众人立在窗边,本不想发声,却听个小学徒如此口气。
冷哼一声道:“区区一个小学徒才来几日就上柜开单,纵使能力出众,出事却不自我反省,反而是将责任推脱的一干二净,如此品行不端的人,是谁许他进的账房?”
江元九玩着手中的折扇,懒懒道:“我介绍来的。”
陆染听着那嗓音像宋池,还不大确定,再听江元九接了话,猛然抬头,跟前一站一坐的不正是宋池与江元九。
宋池回过头,视线也正落在她身上,眉头紧紧蹙着,冷峻的眸子凝聚着令人读不懂的情绪。
陆染牙关紧紧咬着,什么话也没说,甩手就出去了。
江元九急忙撇清:“我只是个介绍人,其他与我无关啊。”
账房里其他人看的云里雾里,唯有庞彪暗自窃喜,正高兴着把陆染除掉了,却听江元九吩咐道:“陈掌柜,方才那小学徒说的,你可好好彻查。”
庞彪心虚,赶忙跳出来道:“方才宋公子不是说是那学徒品行不端,犯不着为他随便的一句话浪费精力。”
宋池听着声音,回头,冷锐的视线上下打量着庞彪,他都没动手,倒是有人自投罗网了,他朝江元九看去。
江元九意会地站了起来,指着庞彪道:“我还有事,陈掌柜的带他下去好好审问。”他把好好两字加重。
“东家,东家,我在账房效劳三年了,东家,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