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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03 百合球茎·野炊

苏苏扭头,觉得自己此刻笑容大概有点儿干:“老大……咱们待会儿……真的要野炊?”

唐清辰回眸,看向她,眼神里透着些许困惑:“不然还有假的野炊?”

“……”苏苏唇角轻扬,自家老板的冷笑话,五年如一日的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咱们出来匆忙,也没带什么工具。”

负责开车的司机这时开口了:“有的。苏小姐,唐先生今天早起就跟我说过,咱们有全套的家什。”

苏苏:“……那个,老大,林隽……他可能是有事想跟您汇报,刚才他跟我说,今天夜里的火车过来,明早跟咱们会合。”

唐清辰说:“是我让他过来的。”顿了顿,又说,“才想起来过两天就是小长假了,你们两个这段时间很辛苦,让他提前过来,跟你一起休个假。”说到这儿,他瞥了苏苏一眼,“我见你们两个聊得开心,还以为你们情投意合,举手之劳撮合一下,这也是当老板应该做的。”

苏苏:“……”她是看唐清辰从晨起就心情不好才跟林隽交流的好吗?她怎么就忘了,自家这位老板,坏心眼比谁都多,尤其心情不爽的时候,最大的爱好,就是折腾人。此刻身处外省,不在平城,他那些家人朋友都不在,可不就紧着手边人捉弄?

苏苏默默为自己掬了一把同情泪,在心里告诫自己:以后千万不要再看老板可怜,乱施同情心!这人一点都不值得同情!

十分钟后,车子在路边停妥,三人下车分配行囊。

苏苏作为一个纯粹的北方姑娘,对这种湿润的南方气候有点儿不适应,但对满目翠色和耳边叽叽喳喳的鸟鸣,还是颇为受用的,走了几步,话也多了不少:“老大,你以前也经常出来野炊吗?”

“这片森林大不大,咱们待会儿会不会迷路啊?”

“老大,咱们中午吃什么?”

“不经常,所以才带你出来体验一下生活。司机常来这个地方,不会迷路,咱们沿着这条路走,一会儿他就跟上来了。”至于最重要的午饭问题,唐清辰的回答很有艺术,“逮到什么吃什么。”

苏苏有一瞬间的迷茫,她四下里望了望:“该不会……要吃树叶吧?”

唐清辰:“……”他该不该告诉这姑娘,她提的其中一个行李袋里,其实都是吃的?

这片森林看似不大,却是个宝藏。因为外来人少,当地人祖辈相传,打猎捕鱼都有讲究,绝不会竭泽而渔,因此这一片至今仍保持着堪称原生态的自然环境。

森林的入口不止一个,从小森林另一头进入的,正是同样初来乍到的容茵,旁边跟着称得上是个熟手的聂子期。两个人一路走一路聊,倒让聂子期将一条熟悉的老路走出了几分新鲜感。

容茵说:“这雨憋得厉害,我看一时半会儿应该下不起来。”

聂子期说:“下起来也没什么。这边的雨都下不大的。”

容茵正要说什么,一偏头,便发出了惊喜的喊声:“哎,那边长的好像是野葡萄。”

她沿着一条岔路寻过去,等聂子期追赶上来,她已经往嘴里接连放了好几个。

聂子期抚额:“你自己也是学医的,就算这东西真能吃,好歹也洗一洗啊。”

寻到了好吃的野果子,容茵连说话都活泼了:“我就先尝两个。谁知道你说的那个小溪有多远。”

聂子期递过事先备好的竹篓:“往这里面放吧。待会儿到了小溪边,洗一些再吃。”说到这儿,他也有些稀奇,“我没想到,你一个从小在城市生活的大小姐,竟然还认识这个。”

容茵听到“大小姐”三个字,神色有一瞬间的黯然,不过很快又消弭在眉眼间,转而流露出欢快的神色:“在f国的时候,我和我室友经常趁着周末去郊外玩儿,有一间小馆子是我们最喜欢去的。餐馆老板是一位六十多岁的老先生,鳏居多年,最大的爱好就是烹饪美食,就把他和先太太的居所改装成了后来的小餐馆。他做的菜肴都是时令菜,秋天炙鹿肉,入冬前炖鱼汤,做甜品的食材也都是自己采摘的,其中有一样,就是这种野葡萄。我们帮他去采摘过一些,和国内的这些长得是一样的,味道也差不多。”

聂子期见她神色认真之中透着几分怅惘,明显陷在回忆之中,也摘了一颗,搓一搓表皮,放入口中。野葡萄的味道和市面上卖的葡萄不同,酸甜之中略带一丝生涩,吃起来别有一番风味。

他有意调动气氛,便问:“这东西也可以做甜品吗?是和上次那个黑樱桃蛋糕差不多吗?”

提到甜品,容茵回过神:“做不了那个。黑樱桃蛋糕和李子蛋糕,都需要甜度很高的水果做原材料。这个野葡萄……”她想了想,说,“今天回到村主任家里,如果你能独自一个人搭起炉子来,我就给你露一手,做脆皮面包,这个野葡萄放在面包里做馅料吃最合适。”

聂子期打量着面前的野葡萄:“看样子今天这棵树是要被咱们祸害光了。”

容茵不同意这个说法:“摘的时候小心一点,别弄断它的枝条就是了。”说起这个,她振振有词,“这些野果子本来就是给小动物吃的,小鸟、松鼠,还有其他小动物都可以吃,自然人也可以吃了。”

聂子期被她说笑了:“被你这么一说,更有罪恶感了。感觉抢了好多小动物的食物。”

容茵摘果子的手不停,一边睨了他一眼:“你的表情看起来可不像是有罪恶感。”

聂子期的笑声更大了:“想到马上能吃你做的野葡萄脆皮面包,实在悲伤不起来……”

两个人采了野葡萄,又见到一棵老槐树。都说七月槐花香,这时节槐树自然还没开花。聂子期却停下脚步,拽下一只树杈,示意容茵摘一些嫩叶下来:“我也是来了这边才知道,槐树叶可以做菜饼子吃,不过要采嫩叶才好吃。”

“菜饼子……”容茵想了想,“就像平城的糊塌子?用西葫芦做的那种?”

“你还知道糊塌子啊。”聂子期不禁乐了,“你到平城也没多久吧,还吃过这个?”

“我有个朋友是平城人,以前吃过她做的。还蛮好吃的。”

聂子期已经开始规划菜谱:“或者做菜团子也行,贴在锅边,配铁锅炖鱼吃最好。”

容茵说:“还没开工,就这么一路吃,感觉有点不务正业。”

聂子期说:“其实这份工作没你想的那么严峻。这两年农村建设越来越好了,镇上的卫生所和医院也都跟着更新设备,老百姓看病比以前方便多了。我也是来习惯了,每年春秋过来一趟,帮这儿的大爷大婶量量血压,做做基础检查,如果赶上有孩子感冒发烧,也帮忙诊治一下……基本也就是这样。但如果不来,总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

摘完嫩槐叶,一路走,不多时便听到了潺潺的流水声。容茵说:“捕鱼是在这儿吗?”

“对。”聂子期递给容茵一只水桶,“待会儿你在旁边坐着等就行了。实在无聊,可以玩会儿手机,我很快就好。”

说话间两个人走近河边,只见眼前溪流湍急,波光粼粼,亮银色的水花撞击在凸起的石块上,时而发出泠泠之声,并不是容茵想象中的宁静小溪。不过想来也是,若真是宁静的小溪流,也就不会有什么大鱼了。

聂子期走在前头,忽的脚步一停,后面的容茵险些撞在他的背上。

容茵一手拎着空水桶,另一手固定住挂在腰上的小竹篓,扶了一下撞歪的斗笠帽檐:“怎么了?”

“没什么。”聂子期转过身,看了她一眼,低声说,“没想到这边还有人。”

容茵这才看到,溪流边还站着两男一女。两个男人正在弄钓竿,高个的那个男人三十出头的样子,黑色t恤、黑色跑鞋,一条水洗牛仔裤衬得双腿修长,眉目狭长容貌俊雅,不太爱笑的样子。矮个的中年男人身材敦实,身上套一件多口袋马甲,晒得黝黑的脸上带着笑。那个女孩子身材高挑,扎一个丸子头,容貌昳丽,眉眼清晰,穿一件灰色连衣网球裙,露出修长的双腿,斜坐在马扎上,低着下颏,两只手似乎在跟什么东西较着劲儿。

对面的人显然也留意到了他们。高个的年轻男人朝他们微微颔首,中年男子则朝他们招招手,主动打了声招呼:“从村里过来的?”他盯着聂子期眯眼看了一会儿,突然笑了,“这是聂大夫吧?您今年又过来了啊?”

聂子期皱了皱眉:“抱歉,您是……”

“我姓王,我家是隔壁村的。不过您和您同事每年都来雁杳村的事儿,我们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