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振远和众人没想到,相扑高手佐藤,拿着刀子,却没有再上台挑战。
在夕阳下,这个东野武士,毅然把刀子摸向了自己的脖子,自裁了。
只听“哐当”一声,刀子掉在地上,现场鲜血流了一地。佐藤庞大的身躯,如一睹厚厚的城墙一样,轰然倒塌,那场面在夕阳的光线下竟然有点悲壮。
乔振远震惊了,他听说过东野的武士道精神,但没想到东野人真的都这么刚烈,这么经不起失败。
其实乔振远当时不知道,相扑是一种东野摔跤形式,在东野国跟神道教一样源远流长,而横纲是东野相扑的最高级别,是荣誉的象征,一旦选手到达横纲级就不能再输。佐藤在东野是横纲级别的相扑高手,一般的武士都视荣誉为生命,乔振远把佐藤扔下台,打败了他,实际上佐藤除了自裁,已经别无选择。他如果回国,也还是会自裁。
“真是!经不起失败,这东野人,那还来燕国京都丢人现眼。”乔振远在台上慨叹:“不过这下子,也算是为国人解气了!”
“让开,快让开!!刚才谁报的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在此时,一名穿着忠字服的燕国武官带着一队武卫赶到现场,轰开围观的人群。
领头的武卫,头戴红绫官帽,面相凶恶,听说死了东野人,不分青红皂白,就命武卫把乔振远团团围住。
“我们只是在比武而已,武者切磋,不是很正常么?”现场的气氛一片紧张,乔振远没想到,这东野相扑高手一死,这场打擂比武竟然演变成了大事件。
武者比武,在燕国是再正常不过。好几千年的传统了,类似于泰西国的决斗,是不犯法的。但是那名武卫的官爷面色冷峻,迈着虎步,威风凛凛地走上擂台,不失粗犷本色。乔振远想上前解释,他刚伸出左腿,就听到那莽官一声断喝:“不许乱动。”原来他误以为乔振远要攻击自己。
“这位大人,我想你是误会了。我是吏部右侍郎乔侍郎的侄子乔振远。我刚才只是上擂台比武,台下那位东野人是自裁,与我无关,台下的老百姓都可以作证。”乔振远不想束手待毙,他摸摸自己的头,指着擂台下黑压压的一片人头,微笑着想表明自己只是来凑热闹的。
“吏部侍郎?你上台打擂,签了生死状么?”那武官很轻蔑地问,他好像并不关心乔振远是谁。实际上,俗话说“到了京都才知道自己官小”,乔侍郎在京做官,在老家那是威风凛凛,地方官员都要给他面子。但在京都,右侍郎顶多就是个二品,并不能妨碍武卫执法。
乔振远一看那武官表情凶恶,两眼深陷,间隔较近,直鼻长脸,脸上还有一块刀疤,看起来像是电影里见过的酷吏,心底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该怎么办呢?
这时,刚被他踢下台的那个獐头鼠目的中年男子爬了起来,他竟然还没死!只见他摇摇晃晃地上前,表明了自己东野籍的身份。他拉着那武官的手,带着威逼的口气说:“官爷,他没有签什么生死状,属于恶意行凶,你一定要给我个交代,否则我一定到衙门去告你们。”
那高大的武官,对东野委琐男子竟然客客气气,点头弯腰,唯唯诺诺,一副奴才嘴脸。
“把他拿下!!”听完那倭人的陈述,那军官一挥手,十几个武卫一拥而上,上来抓捕乔振远。
“这东野人都欺负到我们头上来了。这少年上台教训一下他,犯了那条王法?”
“就是,不能是非不分,颠倒黑白。”
“这乌龟儿子王八蛋,死了一个东野人,就大动干戈!”
底下有少数人开始愤怒地咆哮,朝擂台上扔石头和臭鞋子。
乔振远一看那满清武卫官的走狗嘴脸,肺都快气炸了。乔振远正想出手教训他一下,只见人群中嗖的一声,飞出一枚锋利的飞镖,那名武官应声倒地。
乔振远一看,那镖不偏不倚,正好打在了喉咙上。他大吃一惊,往人群里望了一眼,其中一位中年男子,身穿一件黑稠长袍,双手藏在背后,面色冷清,镇定自若。
乔振远摇摇头,心想:“这人是谁呀,下手也忒狠了吧,这武官虽然可恶,但还罪不至死。”
“不好拉,有人杀武卫啦!”有人趁乱在群里一叫,现场骚乱不止,大家如鸟散状,仿佛都慌忙想逃跑,以便撇清自己。擂台上的场面跟现在有的大型商场节假日搞促销活动差不多。
有一大群人慌乱之中往擂台上奔,那些武卫没有止住混乱的人群。妇人的惊呼声,男子的叫囔声,乱成一团。
这时,四五个身穿黑衣的中年人挤到乔振远的身边,他们青带缠腰。为首一位满脸胡子的壮汉走上前来,轻声说:“这位少年英雄,请跟我们上车走吧,一会大批武卫赶来,你想走也来不及了。”
乔振远一看,那人双目炯炯有神,眼神好像并无什么恶意。刚才的飞镖,他看得一清二楚,就是这壮汉打的。此时,乔振远的脚被混乱的人群有意无意踩了好几脚,嗅觉也被如潮的汗臭味熏得失去感应。于是,跟着他们开的道,随着人潮向前推进着,挤出慌乱的人群。
“你们是什么人?我可不是什么少侠,我只是看不惯东野人在台上趾高气昂的样子!”乔振远跟着他们坐上了一辆车,往着城外的方向一路狂奔,遇到红灯了也没停下。最终,七弯八拐到了停在了一条很深的胡同里。他转头看了一下,身后并无追兵,于是长舒了一口气,但心却没有放宽。
“少侠不必惊慌,我们不是什么坏人。请跟我们进屋,我们堂主有请。”那黑稠长袍的汉子仿佛看出了乔振远脸上的不安,朝他微微一笑,但这笑容十分异常,其中似有忧伤之色。
“堂主,什么堂主?”乔振远心底更加疑惑:“这朗朗乾坤,什么堂敢跟武卫作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