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乔振飞劝说儿皇帝段浩天不要轻举妄动的同时,在敏太后的帷帐里,毅王爷和敏太后几乎要吵起来。
敏太后想教训一下儿皇帝段浩天这个不懂事的孩子,让他吃点苦头,长长记性。
毅王爷不同意,他说:“万一皇上要是有什么闪失,洋人那边不好说话。”
敏太后冷冷地问:“要是浩天带人炮轰看城,那当如何?”
毅王爷道:“皇上虽然任性胡闹,还不至于如此吧?他是你的儿子,你还不了解他吗?”
敏太后说:“最好他不要玩得太过。哀家已经下令,要是皇帝带人冲击看城,他就不再是我儿子!”
雪后放晴,木兰围场上北风呼呼刮个不停,有的旌旗杆子还被狂风折断,草原上的积雪融化了一半,不少地方露出枯黄的野草。
在会操的场地上,儿皇帝段浩天扶正了头顶正黄的圆檐龙帽,依然穿着那件明黄的圆领缎绣云龙貂皮长袍,脚上蓝色漳绒串珠云头靴,骑高头御马,面色沉重。他的身后,两千名神机营的将士排成八纵队,马兵在前,炮兵压阵。
虽然跟着儿皇帝段浩天的两千人是精选出来的,淘汰了老弱病残,但训练时间太短,有的兵手抖,连火枪都握不稳。
反观对面支持敏太后的五千士军,不仅人数上有绝对优势,一个个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的老兵,又经过严格的军事训练,虽然铠甲没有神机营的军士鲜亮,但队伍整齐,士气高昂。
征战的牛皮号角吹响了,儿皇帝段浩天抽出腰间那把原属康熙皇帝的黑檀木战刀,递给段浩然打气,段浩然回头朝身后两千全副武装的神机营将士们喊:“勇士们,为了皇族的荣耀,跟我冲!”
说完,段浩然像一个征战沙场的勇士,拍马扬鞭,冲向围场的看城,敏太后和毅王爷、各国公使和夫人正坐在那里有说有笑。
明晃晃的阳光照在儿皇帝段浩天的帽檐上,他年轻的脸上出现一道暗影,谁也不懂这孩子此刻心里在想什么,也不懂皇帝的话是什么意思。
“轰隆”,“轰隆”,一阵礼炮之后,对面的军士也举起战旗,吹起进攻的号角。
虽然只是演习,双方搏杀的场面激烈。神机营里,只有段浩然一个人表现得很英勇,像被激怒的野兽,拔出宝刀,逢人便砍,横冲直撞,因为没有人敢阻拦他。
过了不到半个时辰,儿皇帝段浩天的队伍,就被冲得七零八碎,认输了。
儿皇帝段浩天大怒,亲自上马,这时出了一点意外,误入了一火炮的射程,被震落到马下。
儿皇帝段浩天在落马的一瞬间,龙帽掉在了草地上,他嘴角渗出血丝,突然觉得如释重负,躺在冰冷的雪地上,半天没起来。好在当时只是演习,炮弹的份量只是正常炮弹的十分之一,不然儿皇帝段浩天就真的解脱了。
看台上的各国公使等人见儿皇帝段浩天落马,目瞪口呆。
敏太后朝他们一笑,说没事,这像是在演戏,跟你们泰西的戏剧一样,儿皇帝段浩天这孩子还小,贪玩,让他在雪地上多躺会。
儿皇帝段浩天躺在雪地上,望着草原上方湛蓝的天空,浮动的白云像一匹小马驹,他突然想起父亲扶他骑马的情景,那一年,他四岁,他被抱上一匹黄色御马,让他一个人骑,儿皇帝段浩天很害怕,哭着不肯上去,武德皇帝生气地说:“儿子,你将来要君临天下,要习惯一个人勇敢前行。”
想到现在孤家寡人的落魄处境,儿皇帝段浩天眼中噙着泪水。
儿皇帝段浩天在雪地上躺得太久,后来冷风一吹,黄昏时刻回御帐,就开始发高烧了,昏迷不醒。
乔振飞和段浩然刚回,远远就看到戎卫国带着几百位亲兵包围了御帐,说奉敏太后之命,保护皇上,闲杂人等不准再靠近御帐。
乔振飞心想,戎卫国肯定趁这机会拿回认罪书了,他和段浩然得赶紧离开,不然作为知道戎卫国的人,他们随时会有生命危险。
趁着天黑,乔振飞和段浩然便往木兰围场外城溜,他们穿太监的服装服侍,遇到守卫便亮出腰牌,谎称敏太后派自己出营办事,还找守卫要了两匹骏马。
出了外城,乔振飞和段浩然策马狂奔,一路往北边的树林奔去。刚跑出狩猎场没多远,身后响起“哒哒”的马蹄声,荣禄的一队亲兵追来。
当时天渐渐黑了,光线昏暗,乔振飞灵机一动,让段浩然和他跳下了马,让骏马继续向前飞奔,队亲兵不知道他们已经跳下马,追白马去了。
等追兵走远了,乔振飞和段浩然凭着自己的记忆,继续往北走。
天黑路滑,不知走了多久,他们的脚上的靴子都被雪水沾湿了,身体也冷得发抖。
在经过一个小长山坡时,他们脚下一滑,滚落到一个大湖里。湖水竟然是温热的,是林海雪原中有名的温泉湖。他们索性也脱了,泡下温泉,暖下身子,不然他非冻死不可。
在狩猎的草原上,儿皇帝段浩天高烧不退,昏迷不醒。
敏太后找了一个借口,解除了段浩然在神机营的职务,让戎卫国担任。
那年狩猎结束后,儿皇帝段浩天回宫,病情也没有好转,先是发热头眩,胸满烦闷,身酸腿软,后来咽喉干痛,胸满作呕,到了第四天,就拉不出屎来。
加上长期郁闷,精神萎靡,免疫力越来越差,到了十二月,就染上了恶疾。
太医们轮番开药都没啥用,儿皇帝段浩天的病情越来越严重,先是唇腮硬肿,牙龈黑糜,后来舌干口臭,大便黑粘,开始便血。
第二年春天,儿皇帝段浩天还没活明白,死期已近,燕国又到了必须确定谁来继承皇位的重要时刻。
敏太后很纠结,她就段浩天这一个儿子,虽然他不怎么听她的话,但是毕竟是亲生儿子,名正言顺,这一下她白发人送黑发人,更加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