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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 海上长城

当伊藤博文正准备乘马车离开时,围观的人群中,突然冲出一个戴着鸭舌帽、穿着灰色风衣的高个青年人,他手里拿着一把黑壳毛瑟枪,在伊藤博文左右的护卫还未反应过来时,枪口对着伊藤博文,照着他的头部就是“砰”的开了一枪,伊藤博文上马车的动作,使得他的头往上移了半寸,这一枪打中了伊藤博文的眉心,几乎是电光火石的一瞬间,伊藤博文的眼睛还没闭上,倒地昏死过去,血染燕尾服。

离伊藤博文最近的两名护卫反应过来,冲上去拦腰抱住那位开枪的青年刺客,要夺他手中的枪,那青年刺客甩掉了风衣,挣脱了两名护卫,冲上前去朝伊藤博文的“砰砰”又补了了两枪,他还朝人群开了两枪,围观的行人四处逃窜,现场大乱。前排负责警卫的扶桑国士兵冲出,朝青年刺客的背部“砰砰”开了两枪,刺客中枪流血倒地,抛掉手枪,用俄语高呼三声:“北极熊国人民乌拉!”

乔振飞听到枪声,就带人从楼上跳了下来,见刺客还没死,用他那把转轮手枪朝刺客脑袋上补了一枪,击穿了刺客的前额。乔振飞虽然在战场上曾坐在死人堆里歇气,但此刻内心还是很煎熬,乔振飞也不知道,是他改变了这世界,还是这世界改变了他,让他变得越来越铁石心肠!

血流不止的伊藤博文,被手下七手八脚抬上了担架,送往长崎最好的医院。当时伊藤博文尚有意识,他向身边的侍卫问:“这枪是谁打的?”当知道好像是个北极熊国激进的革命者干的后,一向温而儒雅的伊藤博文骂了句“八嘎”,便陷入了昏迷。

伊藤博文去世后,大隈重信果然重新走上扶桑国政台,接替伊藤博文任内阁首领。但乔振飞始料不及,此时的大隈重信已经不再像以前那样激进,他把扶桑国有知识、有财产、有名望的人组织起来,还创建了扶桑国早稻田大学的前身——东京专门学校,为扶桑国培养宪政和现代化的人才。

根据乔振飞收集到的情报,伊藤博文在临死前,把大隈重信请到了床头,干枯的手指拼尽全力抓住了大隈重信的手,说:“四十七武者”。

四十七武者,是扶桑国广为流传的“卧薪尝胆”的忠义故事,这个故事是真实的,发生在幕府时期:赤穗城主浅野在江户城中刀伤吉良,被幕府将军纲吉处以剖腹自裁,他养的四十七名武者,以大石内藏助为首,卧薪尝胆一年零九个月为主人报仇,闯入吉良宅邸,杀死十八人,把首级供到浅野墓前,随后,众武者因感到对幕府将军不忠,切腹谢罪。

伊藤博文明显是要大隈重信隐忍,等扶桑国国力强盛了再给他报仇雪耻!乔振飞不禁为伊藤博文这样的对手而叹息,也对扶桑国的政治人物刮目相看,只要对国家有利,他们竟然可以在临死前把自己未竟的事业,托付给以前的政治对手。

大隈重信担任扶桑国内阁的新一任首领,没有因为刺客是北极熊国人,就冒然和北极熊国人开战,他和伊藤博文一样,力压军部中的主战派,派西乡从道到长崎继续和乔振飞和谈。伊藤博文被刺杀后,舆论大多偏向于同情扶桑国,乔振飞担心如果再开战,泰西国会同意租铁甲军舰给扶桑国人,加上刺杀伊藤博文的目的已经达到,于是在赔款方面作了让步,最后达成了和议,将“长崎事件”定性为一起因语言不通导致的误会:每一名逝去的黄龙国水兵赔款五千两白银,受伤的黄龙国水兵获赔一百两白银,立即付清。

但对于大球复国和东亚海权,乔振飞毫不让步,西乡从道最后忍气吞声,做出了让步,同意释放国王尚泰回大球,而且承认黄龙国对对马海峡、东海、南海的制海权,乔振飞的斗争,取得了艰难的胜利,为他下一步巩固黄龙国的海防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与乔振飞达成和议后,扶桑国人按照约定,释放了大球国王尚泰和今归仁王子朝敷等人,乔振飞指挥着“振飞”号,亲自将他们送回大球首里城的王宫,大球国王尚泰站在甲板上,眺望生活了四十三年的美丽海岛,激动得热泪盈眶:“终于回家了!”

尚泰回大球当天,决定带领皇室成员,晚上举行盛大的篝火晚会和酒宴,犒劳乔振飞以及一千多名黄龙国水师官兵。

九月的大球岛,基本上没风,酷热多雨,刚还是一片蓝天,不一会乌云就覆盖了天空,下了一场大雨。不过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丝毫没有影响大球人庆贺国王归来的心情。傍晚,大球的百姓夹道欢迎,当地人拿来椰子、菠萝、大串的香蕉、棕榈树皮衣服,甲虫壳和海螺、贝壳做的项链来献给国王尊贵的客人们,大海苦涩的波浪,似乎已美君离了这座海天一色的迷人小岛。

乔振飞和英吉利海军琅威理就坐在国王尚泰的身旁,看着十几位棕色皮肤的大球土著少女,穿插着孔雀毛的传统服饰,叽里呱啦载歌载舞,热情奔放。大球的女人一般长期在田间劳作,腰肢没有一点赘肉,胳膊和大腿看起来壮实有力,浑身散发出一种狂野的美。

宴会上,一片欢歌笑语,黄龙国水师能喝酒的人大碗酒喝起来。大球的酒跟闽南客家人的黄酒很像,口感甘甜,虽不浓烈,但后劲十足,琅威理喝了两大碗酒,就已经醉眼朦胧,眼珠子都掉到大球舞女的身上了。

大球国王尚泰见状,拍手叫停了歌舞,吩咐两位最漂亮的少女坐过来陪琅威理和乔振飞。

乔振飞不好这种野性的少女,加上想起了远在泰西国的容蓉,连忙罢手。两位大眼睛的少女,一屁股都坐到了琅威理的大腿上。

酒过三巡,四十三岁的大球国王尚泰突然乐极生悲,抽泣起来。他的五官有点小,脸上的阴郁,像一个即将被判处死刑的囚徒。

乔振飞赶忙关切地问怎么回事,尚泰说:“大球世世臣服天朝,朝贡不绝,未尝有失臣事之义。我自从四岁继承王位以来,一直对黄龙国忠心耿耿,最近十年来,每天在扶桑国人的枪口下过得胆战心惊,家人的安危都不能保证,不知该如何是好。我们被掳到扶桑国后,扶桑国人更是不把我们当人看,故意饭都不给我们吃饱,羞辱我们!这次扶桑国人不敢冒犯天朝的威严,放我们回来,但我看扶桑国人不会轻易放过我们,会回来报复,继续奴役岛上的百姓,我为他们将来的命运担忧。”

乔振飞听尚泰的话,明显有一种自知将亡国之痛,但他这时还能想到大球的百姓,证明他这国王还是称职的,便安慰他说:“请国王放心,我已经跟扶桑国人声明了黄龙国的海权范围,黄龙国水师以后会到大球海域例行巡航,扶桑国海军必然不敢轻举妄动。”

尚泰说:“有提督大人在,当然没有问题,我怕等大人一走,就没有黄龙国官员再肯保我们了。十年前,扶桑国要吞我大球,我国陈情通事的特使林世功,壮烈殉国,天朝也没派一兵一卒来管我们。我昨日和今归仁王子商议,恳请大人奏请朝廷,把大球改制成黄龙国的郡县,这样才能永绝后患,这样我等大球王族和黎明百姓才能免去血腥之灾!”

乔振飞一想,这尚泰说的有道理,这次收复大球,岛民们杀死了不少扶桑国军警,到如今,大球原住民只有成为黄龙国人,才能逃脱被扶桑国人集体屠杀的厄运,便答应回黄龙国后,把国王尚泰的意思转告皇帝段浩然。

再次回到津港的码头,乔振飞感觉格外亲切,秋风轻快穿过千山万水,空气中飘荡着肉包的香味。乔振飞下船后,马不停蹄地赶到皇帝段浩然的皇宫,汇报了大球国王的请求。

皇帝段浩然同意把大球改制成大球郡,归属台岛管辖,让尚泰担任大球首任道台,他的家族世袭罔替。皇帝段浩然照会了英美日等各国公使,宣布了黄龙国军民这一决定,从此,大球就成了台岛的一个行政区,但有独立的行政权,相当于现在的“特区”。

皇帝段浩然对“长崎事件”的处理结果也非常满意,拿出前些天的《申报》给乔振飞看,《申报》刊发报道,称这事是中日外交史上的一次重大的胜利,大长黄龙国人的志气!

乔振飞不以为然,对皇帝段浩然说:“如果这也算胜利的话,那这胜利也是黄龙国水师的兄弟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不敢辜负他们。这次扶桑国妥协,我更加认识到了海防的重要性,我有一些具体的建议,完善黄龙国的海陆防御体系,请皇帝陛下支持。”

皇帝段浩然说:“你不妨给朕拟定整个海防的计划书,我请敏太后她支持,很多事会好办得多。”

于是,乔振飞和琅威理、马吉芬、乔振远等人商议,理出了一整套构筑“海上长城”的计划,建议从德意志购买八门克虏伯重炮,安装在大沽和北塘的炮台,同时在津港修建船坞、军械库和炮厂,在入海口布设水雷,安排“蚊子船”巡航,同时,奏请复建旅顺海防,在旅顺修筑炮台十座,在山东半岛建设威海卫军港。这样,黄龙国水师构建起以巡洋舰、“蚊子船”、鱼雷艇、运输船和陆地炮台、威海卫军港为基础的立体海防网络,以大沽港、旅顺港、威海卫形成铁三角,构筑起一道拱卫京城的海上钢铁长城,敏太后看了大喜,全部照准。

皇帝段浩然见乔振飞在黄龙国水师干得不错,又不贪钱,就把黄龙国水师学堂也交给乔振飞管理。乔振飞身上的担子和责任更重了,他将水师学堂的学制改为5年,主要学轮船驾驶和轮机管理、轮船维护等内容,以及枪炮操演、鱼雷、机械仪器使用等,给黄龙国水师培养备用的海军人才。然后,乔振飞将黄龙国水师学堂和黄龙国陆军学堂合并,更名黄龙国军校,依然邀请皇帝段浩然当名誉校长,他当了首任校长,招生规模陆军军官扩大到每一期两千人,海军军官每一期一千人。

不久,皇帝段浩然订购的另外两艘铁甲舰也到了,乔振飞提前成立了黄龙国水师,并参考英吉利海军琅威理提供的《英吉利海军章程》,结合黄龙国水师的巡航实际,颁布施行《黄龙国水师章程》,从船制、战船、守船、练船、运舱等制度建设入手,保证黄龙国水师的战斗力,还规定凡黄龙国军校的学生,在堂学习二年期满,必须上船实践学习三年,以强化学员的实践操作能力。

这时的黄龙国水师,有足够的军舰供学员实践,乔振飞清查了一下“家底”,黄龙国水师舰队拥有“振飞”号、“振远”号两艘世界先进的铁甲战列舰,排水量七千多吨,还有“美君”、“来远”2艘三千吨级的装甲巡洋舰,“济远”号、“致远”号、“靖远”号3艘三千吨级的防护巡洋舰,“扬威”号、“超勇”号2艘撞击巡洋舰,“广乙”号、“广丙”号2艘鱼雷巡洋舰,“龙镶”号,“虎威”号,“飞霆”号,“策电”号等4艘“蚊子船”,“左一”、“左二”、“左三”、“右一”、“右二”、“右三”、“福龙”、“定一”、“定二”、“镇一”、“镇二”、“中甲”、“中乙”、“乾一”、“乾二”等15艘鱼雷艇,总吨位达到四万两千余吨,官兵四千余人,实力堪称一流。

乔振飞下令,此后十年,黄龙国水师把扶桑国海军当作心头之患,加强对扶桑国人购置军舰的监控,能抢购的他来筹钱抢购。黄龙国水师在对马海峡、台岛海峡、东海、南海的巡航中,一旦发现扶桑国军舰,无需请示汇报,立即予以无条件击沉!

乔振飞知道,他已经站在了时代的紧要关口,绝无可能袖手旁观,也无路可退,只有继续勇敢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