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振飞心中犹豫不决,到底选谁呢?选杨美君吧,把李提摩太放在山上,万一出了问题,不仅自己失去了一位好朋友,还可能造成国际纠纷,但是把杨美君这如花似玉的姑娘放在山上,也太不安全,便道:“本官可以把你哥哥封为义士,你们下山之后,本官可以既往不咎,你把两人都放了!”
段红灯说:“不行,那样我没办法给兄弟们交待!”
乔振飞说:“不如这样,你把两人都放了,本官留在山上做人质,这样兴许朝廷不日会答应你们开拳的诉求!”
段红灯正犹豫不决,从草厅外跌跌撞撞跑来一个小喽啰,道:“不好了,大当家的,那洋人和小姐被人救走了!”
原来,大刀王五把段红灯的母亲背上山后,就嚷嚷着要去茅房,两个看着他的小喽啰很快就被单手卡住了脖子,说出了关押李提摩太和杨美君的地方:后院的马厩改造成了一间特殊牢房。
大刀王五打晕了他们,夺了一把刀子直奔后院的马厩。当时正值中饭时间,五六个头裹红布的小喽啰将刀放在地上,正喝酒吃饭,他们哪里知道,一位武林高手近了。
只见一道黑影一闪而入,此人正是杀气腾腾的大刀王五!
“谁?你是谁?”为首的喽啰放下筷子,喊道,他这个问题是多余的,话还没问完,脑袋就被人一刀砍下,像个球一样在地上滚出五六米远,身体在原地轰然掉地。其他几位喽啰见状,正要去捡地上的刀,可还没看清黑衣人的面目,身体像被踢中的沙包,飞撞到土墙上,把一面新墙撞出两个大窟窿,接着,大刀王五如一只刚出牢笼的猛虎,一脚踢在半米厚的土墙上,马厩半边墙壁坍塌。
大刀王五救出了其中的李提摩太和杨美君,一群拳民闻讯赶来,挡住了他们的去路,大刀王五深吸了一口气,示意李提摩太和杨美君他们躲到自己的身后。他狮吼一声,报出了自己的名号:大刀王五!
“早听说大刀王五出刀快如闪电,但我们人多,还有神助,铁布衫护体,怕什么?一起上。”二龙山上牛高马大的三当家赶来,带刀扑了上去。
大刀王五站定,纹丝不动,就在三当家的快到眼前时,一挥手中大刀,只见白光一闪,三当家的瞬间倒地,胸口中刀,肠子都露出半截,鲜血流了一地。接着,大刀王五腾空而起,飞起两脚,朝两个奔上前来的喽啰腰间踢去,速度之快,无人能躲。大刀王五级别的武者,一般人根本抵挡不住,纷纷倒下。
又一伙人冲杀过来,大刀王五抹了抹嘴角的血迹,握紧刀子,本来就孤傲冷峻的眼神,显得格外犀利,他横刀冲向人群,如狼入羊群,转眼间,一片哭爹喊亲娘声,前面的小喽啰惊恐地朝后面逃窜,撞倒了同伴就手脚并用,从他们身上爬过去逃命。大刀王五只觉得眼前的空气,全都是红的。经过一场恶战,大刀王五杀出一条血路,带着李提摩太和席幕青下山去了,这是乔振飞交给他的任务!
段红灯八十岁的老母,是一位目不识丁的农村老太太,听说洋人已被救,担心儿子的性命,两腿发软,扑通一声跪倒在乔振飞的面前,抱住他的大腿,声泪俱下求情:“巡抚大人,我儿一时糊涂,求大人饶他一命。我的大儿子已身亡,如果小儿子再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这把老骨头,就无人送终了。”
乔振飞扶起老太太,说:“老夫人莫急,本官这倒有一条明路,就看你儿子走不走了。”
段红灯看白发苍苍的老母为自己求情,于心不忍,不觉脸上也留下两行清泪,一听乔振飞说还有明路,赶紧“哐当”扔了手中的刀子,跪在他母亲的身旁,说:“大人恩德,小人没齿难忘。不知有何明路,还请大人明示。”
乔振飞道:“本官看汝等皆系乡民练习技艺,本意也在保家卫国,与岳迷功、段二瞎子之匪不同。本巡抚将在南山以及各府成立警察保卫局,官绅合办,你们大刀会可以协助乡绅维持地方治安。”
段红灯问,“警察保卫局是什么?”
乔振飞心想,这时跟段红灯解释什么叫警察无异于对牛弹琴,便说:“类似于捕快,但专门负责维持地方治安和处理民众的小纠纷。”
段红灯本来就没有落草为寇的想法,加上有了用武之地,便和大刀会的二当家刘士端等人商议,最后同意接受乔振飞的“招安”。为了表示诚意,段红灯拍着胸脯说:“我将先带领大刀会的兄弟。去取岳迷功、段二瞎子的人头来见大人。”
乔振飞道:“这些匪盗来无踪去无影,还真令地方官府头疼。有你们帮助甚好,我会派五百官兵协助你们剿匪。”
于是。一场人质危机化解了,段红灯等人护送乔振飞下山,到了路口,段士珍、段祺瑞、杨美君、大刀王五等人早在路口迎候,杨美君见到乔振飞,像一位小女孩,众目睽睽之下,扑到他的怀里哭着说:“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乔振飞笑道:“你就对我这么没信心?”
此后一个月,大刀会积极协助官府剿匪。段红灯和刘士端竟然活捉了岳迷功,剿灭段二瞎子等匪众,东山境内,一时大治。
乔振飞便抓紧时间整顿吏治,创办巡警,查封了南山所有的烟馆,开办了东山大学堂,在各地建新式学堂,发展煤矿、生丝厂等。他还把段天佑从黄龙水师调出来担任总工程师,跟伍廷芳兴办的黄龙国铁路公司合作,修筑了南山到津港的铁路,仅用七十多天就完成铺轨工程。并颁布了《民法条例》和《商法条例》。
因为得到段浩然和敏太后的大力支持,又能充分利用淮军集团的各种资源,乔振飞主政的东山面貌大变。人才鼎盛、财赋称饶,成为当时黄龙国后期洋务新政的中心地区之一。加上《申报》、《强国报》等报纸的鼓吹。
就在乔振飞在东山的改革稳步推进时。段浩然发来加急电报,让乔振飞马上赶回津港。乔振飞意识到可能朝中局势又有大变,便连夜从南山坐火车,赶回津港。
第二天,乔振飞赶去李府面见段浩然。在客厅的炕上坐定,段浩然告诉乔振飞,这次是两个极坏的消息。
乔振飞道:“先说最坏的那个消息吧。”
段浩然说:“昨日早朝,毅王爷上奏皇上,黄河在郑州决口,户部奉旨先行垫拨银四百万两,后又续拨四百万两,若加上其他费用,共耗银九百余万两,查各省购买西洋军械存积甚多,铁甲快船,新式炮台,岁需经费以百万计,故奏请停购外洋军火两年,太后准奏了。”
“什么?停购外洋军火两年?”虽然这消息在乔振飞的预料之中,但没想到坏消息来得这么快,当时军舰和火枪洋炮的技术更新很快,一旦两年不买军舰和枪炮,后果很严重。
乔振飞心想,黄龙水师虽然控制了东亚海权,一旦发现扶桑购买军舰就予以击沉,牢牢卡住了扶桑海军的脖子,迫使扶桑人无法从外国购买军舰,但扶桑工业发展很快,一旦技术成熟,是可以把民用商船改造成军舰的。不买洋枪洋炮,自己的新军现在只有一万七千人,和扶桑的六万陆军相比,还有差距。如果户部不给钱,自己得想办法筹钱!不过长久之计,是搞掉毅王爷,把这样无能无德的人排挤出朝廷,实在不行,就出下下策,让人假冒反清复明的革命党,把他暗杀掉。
乔振飞问:“还有一个坏消息呢?”
段浩然道:“最近你在东山主持新政,备受朝野瞩目和太后赏识,毅王爷眼红了,他怂恿太后加快变法维新步伐,推出全国性改革措施。据说,有一位广东举人叫段有为,通过珍妃的表兄介绍,入了毅王爷的幕僚,积极筹划此事!毅王爷在朝堂中说,只要按照他的改革方案,黄龙国三年即可富强,而我们跟太后说要二三十年,所以太后对他的维新变法方案颇为心动!”
“段有为?”乔振飞大吃一惊,道:“此人以前曾来找过我,历陈变法之道,说得天花乱坠,但实际上他是半桶水,食洋不化,那一套托古改制荒谬之极,太后怎么轻信他们画饼充饥?”
段浩然说:“太后当然急于求成。”
乔振飞哼了一声,道:“此事对我们倒未必是坏消息,毅王爷这老贼马上就会再次告老还乡,黄龙水师无忧矣。”
段浩然问道:“此话怎讲?”
乔振飞说:“‘自作孽,不可活’,等着瞧吧,改革非一朝一夕之事,他们急于求成,这是在找死!!段有为变法必定失败,搞不好毅王爷也可能被搭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