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俩孩子倒是尚且未做错些什么只是她们的出身嘛皇外祖母微微皱了皱眉,一字一顿地开口,淮南王刘安这个人,好读书鼓琴,辩博善为文辞,很注意抚慰百姓,流誉天下。听上去是不是一个完美的诸侯王?
我愣了一会儿,方喃喃道:可是他当年差一点儿同吴楚叛军一道造反,有谋逆之心。这样的人,还能留住诸侯王这个名号已然是受了祖宗庇佑,岂还能称得完美?
皇外祖母一挑眉,这么说,你也知晓当年那档子事儿?
我母亲连忙插话应道:七国之乱时阿娇年纪尚小,可她那闲来无事干的父亲就喜欢抱着她讲这些事儿。原本也就是随意哄哄她睡觉罢了,未曾想这孩子竟然全听了去,还记到了现在。
皇外祖母忽地舒了一口气,眉宇一展,我们阿娇啊日后必定是个有大造化的孩子
借皇外祖母吉言。我笑嘻嘻地接上这句。
谁料她忽地伸出手,抚着我发髻,悠悠吐道:可是再有本事,也需有运气开道呐
您的意思是母亲也登时来了兴趣,凑上前来。
我心下隐隐约约觉着,她们接下来要讲的话必定是要掀起长安城另一波风浪了。
你们可曾听说过淮南王后雍荼?这老太太忽地发问。
我只好回道:从前也听说过一两句,貌似是位手段相当高明的王后。旁人若是提及,必定会说她独揽大权,专擅恩宠。丈夫的宠爱一分不少,后宫的大权一分不放,就连前朝的事儿都会插上一脚。一个王后能做到这份上,倒真是很不容易的。
窦太后的眉毛愈发皱起,重重叹了一声,是啊她的心机手段自然是数一数二的再加上他们夫妇俩全是野心勃勃的,哀家是怕
皇外祖母怕他们还会篡位谋反?
不,哀家不怕这个。有你梁王小舅舅在前头的梁国镇守,任凭什么牛鬼蛇神都侵袭不了长安城的土地。当年七国联手都没能将哀家两个儿子打败,他一个求仙问道的淮南王能掀起什么风浪?
那皇外祖母害怕什么?
这老太太的面庞又朝着我转了转,哀家害怕他们会培养自己的女儿来抢你的位置
我尚且还未反应过来,笑了笑说道:阿娇的位置?难不成他们的女儿还能成您的外孙女?成了长公主的嫡女嘛?
皇外祖母神色一凛,哀家说的不是这个位置!
那是什么啊?我还在这厢没心没肺地问着。
母亲却忽地面色大惊,用帕子捂住嘴惊恐道:难难不成是太太子妃之位
我的笑靥瞬间滞住。
窦太后点了点头,现下彘儿虽然还未被正式册立为储君,然而这蠢蠢欲动妄图往上攀附的人已然开始不安分了。哀家是怕彘儿被正式册立之后,淮南王会先下手为强,向陛下提出赐婚一事。
母亲音色瞬间尖细了不少,连忙喊道:儿臣同陛下是嫡亲的姊弟!难不成这肥水还能流到外人田里?再者说,那淮南王马上就要回到淮南封地去,自然是鞭长莫及!如何能比得过儿臣地处近便?
那老太太冷哼一声,可你不是马上也要自请回堂邑封地了嘛淮南和堂邑可是靠在一块儿的!若要说谁到长安城更快倒是不好下定论呐
母亲连忙噎了一下,吞吞吐吐道:母后您已然知晓我们要自请回封地的事儿了嘛?
哎,哀家在宫中沉浮多年,眼睛虽是看不见了,可心里头到底还是敞亮的哪里还能分辨不清眼下的局势呢?
那母后可否
我母亲的话还未完,就被这老太太直直打断,只是哀家先前在梁王一事上就同皇帝有了嫌隙,现在就是想替你们说句话,也实在是有心无力的。
儿臣明白了。母亲垂下眸子,眼角泛红。
嫖儿啊,你们自请回封地这个法子确实是上上策,只是再好的法子也是拖不得的,今日便去同皇帝请愿去吧。
诺。母亲心不甘情不愿地接道。
皇外祖母顿了顿,又说回方才的主题,论起亲疏远近,那淮南王自然是没有你们馆陶府同启儿这般亲近的。只是启儿那多疑敏感的性子你们也是清楚的,他若是害怕你们府上日后会专权擅宠,而刻意树几个能够抗衡的对手给阿娇,倒也是有可能的。
我连忙皱起眉头,上前两步问道:树几个敌人给我?
刘陌或是刘陵的身份,正合了皇帝的意啊。她轻轻吐出这几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