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我早早便被院儿里的响动吵醒。
后来仔细一听,才知道是小丫鬟们在讨论使者进城的事儿。
听那话里的意思,这卯时还未到,匈奴派来的使者就骑着高头大马入了城门,估摸着现下已经到皇宫门口了。
嘿!倒是真早啊!我心下腹诽一番,正要躺下再睡个回笼觉。
未曾想细娘刚巧推门进来,见我迷迷瞪瞪地又要闭上眼睛,连忙快步走上前来托住我的背,翁主莫要再睡了。
甘棠听见声音,也推了门进来,抓着我的手臂,直直将我拽了起来。
我嘟着嘴,想着同她俩撒撒娇,也好容我再小憩片刻。
只是这俩人就跟商量好似的,手上皆忙活着,故意偏过头去不看我。
哎我无奈地一叹气,只好乖乖起身,任凭她们给我一通捯饬。
底下的丫头们备了两套曲裾,翁主您挑挑看ashash待我沃面之后,细娘便提了这一句。
我转头一看,身后的架子上正挂着两套风格迥异的衣衫。
左边那套是青绿交衽长袍,宽袖软肩,饰黑色宽边。
右边那套是极其艳丽的绯红襦裙,饰以橙茶色的细纱。
我用帕子捂住嘴,轻声打了个哈欠,指着左侧说了句:今儿的主角是刘陌,我可不好抢了风头,自然是清淡些好。
细娘连忙应声,取了那青绿色的长袍过来服侍我穿上。
甘棠近来也是长进了不少,不必我叮嘱,便晓得挑些素净的钗环,只肖两三支便营造出一股子世外仙姝的意境。
我望着铜镜里的自己,隐隐觉着这般打扮虽不似往日娇艳,却别有一番风韵,很有雨后青莲的味道。
只是今日实在不宜出挑不然还是换套更加普通的衣衫吧?
我转过头去,正要吩咐下去。
未曾想前头突然来了个熟悉的身影
惠若姑姑?我连忙唤了这一声。
她持着满脸笑意,刚踱进我房内便来了一句:翁主这厢可准备妥当了?前头长公主殿下已在催啦!
我呆愣楞地点点头,两位哥哥难不成已经去前厅啦?
自然是的!她伸手替我理了理衣袖,世子一向是最准时的,天儿还没亮便起了。至于二公子哦,不对不对,现下应当叫隆虑侯了。她抿嘴笑了笑,隆虑侯今日起得也早,老早便在前厅候着了。
那父亲呢?
堂邑侯说今日是他某位故交的忌辰,禁宴会及娱乐,便不去宫里头了。
故交的忌辰?我恍惚片刻,忽地想起了什么似的,问了句:父亲现下出门去祭奠了吗?
卯时之前便带着一堆松柏的种子出门去了。惠若姑姑点点头,凑上来回道:堂邑侯每年都如此依着奴婢看他去的应当是简侯的墓地吧
简侯?我缓了半晌,这才反应过来,父亲从前的至交好友里,去世之后谥号为简的,便只有一人了
是平阳简侯?曹寿的父亲?我又确认了这一句。
正是。
我霎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好,若早知道今日便是曹寿父亲的忌辰,怎么着我也该同大哥一道去祭奠的。
现下莫说是我了,便是大哥都无法抽身。
哎
惠若姑姑见我神色怅然,连忙换了个话题,奴婢瞧翁主也已经收拾妥当了,倒不如早些去前厅吧,也省得长公主殿下再派人来催。
我回过神来,连忙点点头,随着她一道出去。
刚行至前厅,就瞧见大哥和二哥都傻愣愣地盯着我。
我急急从袖口拿出之前皇外祖母送的小铜镜,照了好半晌,却还是没看出什么名堂,便只好撅起嘴嘟囔了句:可是阿娇的面颊上有污渍?还是这曲裾不大好看?亦或者是今日的发髻梳得不对?
陈季须这才回了回神,尴尬地一声咳嗽,连忙摆手,不不是
大哥素日是个老好人,什么都能夸上一两句,真有什么不对的地儿也不好意思说出来。
我索性不问他,只转向陈蟜,撇嘴说道:二哥,我今日这装扮究竟是哪里不对劲了?惹得你们这般盯我!
陈蟜匆匆收回视线,看向别处,下意识地舔了舔唇角,没什么不对劲儿的。
我皱起眉头,向前跨了一大步,凑在他眼前,一字一顿地吐了句:真的?
他的眼神愈发飘忽不定,好半晌才回道:你今日的装扮同往常甚是不同。
是不大衬我吗?我原地转了个圈儿,低头看了看,轻声自言自语道:方才本是准备换一套儿的,可正巧又遇着惠若姑姑来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