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安这厮猛地一下子提起这茬子,倒真是叫人难以回答了。
想至此处,我便凑到母亲耳边嘀咕了一句:刘安起初看着呆呆傻傻的,怎么这会子忽地精明起来了?给陛下来了这样一招措手不及!
她抬了抬眉,悄声回道:骨子里留的到底是刘家的血,总该不会一直笨下去的再者说,兔子急了还要咬人呢!陛下这都把人家的嫡子骗过来当质子了,又想不给人家一丁点儿甜头?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儿!
我见母亲这会子也冷静下来了,便轻笑一声促狭道:您现下怎么不着急了?不怕陛下给刘陵和彘儿赐婚?
母亲连忙瞪我一眼,嗔怪了一句:你都如此气定神闲了,我还有什么好怕的?退一万步讲,就算那刘陵真嫁进了宫里头,你皇外祖母会给她好日子过?
我哑然失笑,没想到母亲竟是想到了这一招。
那厢沉默了许久的陛下见我和母亲尚且还在窃窃私语,抿唇轻咳了一声。
我们霎时间安静下来,乖顺地低头。
陛下如何不知道这是刘安在逼迫他尽早给下承诺?
只是帝王嘛,最讨厌的就是有人在自己跟前耍心机,还把旁人都当成傻子。
刘安此时越是紧紧相逼,陛下就越不能松口。
论起耍赖皮,可没人斗得过咱们的皇帝
陛下沉吟了半晌,这才缓缓开口:自先帝即位以来,这女子逾十五而不嫁者罚税百钱的说法已经不大有人提了。尽管明面上此条法令还没有被废除,但不论是民间还是宫闱之间,早就无人遵守了,你倒也不必忧心于此。
刘安轻轻皱了皱眉,正想开口。
陛下又直接添了句:到了朕即位之后,更是对婚嫁之事放松了限制。就连朕自己的女儿,都没有非要赶在十五岁之前成亲。难不成淮南王的意思,还是朕率先坏了法制?
这话一完,任凭刘安有千百张嘴,都不好再呛声了。
只见他喘着粗气,垂眸半晌,脸颊和脖子那块儿都憋了通红。
陛下见状,愈发揶揄了一句:这时辰过得倒也快,一会子天都快黑了!淮南王想必也是累着了,还是早些歇息吧。
这话说完,他就踱步往门口走。
刘安也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么,好赖话都听不懂,竟然又唤了一声,陛下ashash
后者的步伐缓缓滞住,慢悠悠地转过身子,还有何事?
刘安的双拳紧捏衣角,半晌才吐出一句:犬子不日就将来长安久居,臣唯恐其思乡心切,今日再向陛下求个恩典ashash让陵儿也留在长安作陪吧。如此一来,他们姐弟之间也好有个照应
嗯,准了!陛下头也不抬地接了这句,说完就快步离开了。
窦婴和周亚夫朝我这厢看了一眼,旋即也跟上了陛下的步伐。
我和母亲见这里也没有什么好戏看了,亦是准备回府去。
未曾想前脚还没踏出门槛呢,那刘安就在身后阴阳怪气地讽了一句:风水轮流转,堂姐和小外甥女就且等着吧你们的跟头不算远了当心栽下去就起不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