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周亚夫敢明晃晃提出反对意见,还联合那窦婴一起陈奏不是把陛下逼到墙角里去吗?
哎,树倒猢狲散,就算那猢狲不肯散,树都没了,还能潇洒到几时?
好,我会派人去查探栗夫人的消息。我这回过神来,也只好应允。
多谢。他终于松了口气,冲我笑笑,倒颇似往日意气风发少年郎的模样。
不知不觉,我们俩竟然是走到了长乐宫门外。
我见他直盯着长乐宫的宫门,便小心翼翼地开口问了句:荣哥哥想去探望皇外祖母吗?
刘荣这才回过神来,冲我微微一笑,柔声说道:皇祖母这个时辰应该在小憩,咱们还是不去打扰了吧。
我点点头,也不知接下去该说些什么。
刘荣却忽然牵住了我的手,阿娇
我不由自主地向后一退,仓皇地抽出手,荣哥哥
刘荣的手持在半空中,微微颤了两下,旋即不着痕迹地垂下,表妹的袖子上有块小污渍。
我赶忙回过神,敛了敛自己的衣袖,俯身行礼道:许是方才用午膳的时候沾上的吧多谢哥哥提醒了
刘荣轻轻地嗯了一声,妹妹近日又寻摸到了什么时兴的吃食?这脸颊都圆润了不少。
这不是刚过了新年嘛,众位亲眷日日邀我去吃席,人也吃得胖了许多。我轻轻捏着帕子,却又意味深长地添了一句,去年的旧衣裳也不大穿得下了。
刘荣深深看我一眼,自顾自地叹了句:这衣裳嘛,总是慢慢慢慢就都换成新的了
我见他面露悲戚,便赶忙接了句:《晏子春秋》里说:衣莫如新,人莫如故。阿娇认为此言甚是在理,荣哥哥觉得呢?
衣莫如新人莫如故刘荣细细盯着我的高髻,旋即缓缓地展了展笑颜,此言甚佳。
翁主,甘棠上前伏在我耳边轻轻来了一句,长公主殿下唤您早些回府。
我淡淡看她一眼,点了点头。
母亲想必从未说过这话,只不过是甘棠想给我找个离开这儿的理由罢了。
刘荣倒也是个知趣的人,连忙接道:表妹还是早些回府吧,免得叫馆陶姑姑担忧。
诺。我微微俯身行礼。
刚走出去没两步,却又他被叫住,阿娇
荣哥哥我回眸瞧他,满是不解。
他的唇角颤动了几下,却终究什么也没说。
而后几日,甘棠派出去的眼线回报,栗姬如今一切尚可,吃食衣裳也并未被克扣,想来陛下还是存了份仁心的。
只是栗姬往日恃宠而骄惯了,如今一下子成了被幽闭的弃妃,倒也是心思郁结,一时难以纾解。
她还是终日咒骂着陛下?我偏头瞧着甘棠。
是,骂的可难听了。咱们的探子说,这骂声可是没日没夜的,整个永巷全都能得一清二楚!
哎,也当真是失心疯了,竟也不为其余几个皇子着想。
我给刘荣的书信里,倒是并未提及他母妃日夜咒骂的事儿,只说她一切都好,吃穿不短。
不过宫里头人多嘴杂,想必他自己也大约听闻了些。
后来我同他约定,日后他前往临江封地,我会每月寄封书信,告知栗姬的近况,若是一如往常,便只写句一切安好即可。
只是没想到这些书信,多年后终究是被人旧事重提,也算是埋下的祸根。
不过我每每想起此事,仍旧是不后悔。
不敢称是功德一件,只愿能抵些债孽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