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小鬼。”
陆雷霆一把扯过了涵涵手里的小哨子，有些厌烦地看着上面还沾着的口水，随手扔到了一边。涵涵扁扁嘴，扬着小手就在他的脸上打了一巴掌，很清脆。
所有人都石化了，包括被打的陆雷霆。
我讪讪地笑着后退，被人一把扯住，陆雷霆从我怀里抢走了涵涵，面无表情地拿在手里，我心被狠狠地揪起来。
“你这么厉害的人，跟一个孩子置什么气？”我笑了几声，“说不去岂不是让人笑话，堂堂的一个军火贩子居然要亲自动手结果一个孩子……”
陆雷霆挑了挑眉毛，转过身上下打量我，脸上多了几分玩味。“你是不是觉得你说完这些话之后，我就会和你认识的那些男人一样，会为了我的名声照你说的去做？”他说完把手里的涵涵放在了地上，有人过来看着他。“不过，你这个女人确实有趣，难怪厉擎天会对你这么上心……”他上下打量我，“长得虽然一般，但是脾气倒是挺对我口味的。”
我给了他一个白眼，心里却在盘算着怎么才能逃脱，陆雷霆伸手挑起我的下巴，我不耐烦地躲开，他更来了兴致，刚想上前一步，就听见不远处有人在喊些什么。
“把你的手拿开！”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陆雷霆一把扯过来，拿着什么东西抵住了我的太阳穴。从山坡上跑下来的零零星星几个人影，最前方的人只看一眼，就觉得很心安，我又可以看到明天的太阳了。
“你居然还能出来？”
陆雷霆有些惋惜地摇头，“我以为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你了呢，还有些失望呢。”
“那可能要继续让你失望下去了。”厉擎天活动了活动筋骨，关节啪啪作响，我还从没有见过他动手的时候，居然还有些许的风采。他将我和涵涵上下打量了好久，不知道在确认什么，最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你应该庆幸你刚才没有动手，不然今天可能你要损失得更惨痛一些。”厉擎天刚说完，就有人挥舞着拳头扑上去，被他轻轻松松地躲开，抓起他的胳膊给了他一记过肩摔。摔到地上的男人痛苦地嚎叫着，厉擎天看也不看地踩了过去。
“别动。”
陆雷霆摆了摆手，“不然我可就不知道，这子弹最后是给谁准备的。”厉擎天扬起的手放下来，神色变得严峻：“你知道什么对我来说更重要。”
“我可以让你五个点，你把人放了。”厉擎天从口袋里掏出一份文件，“这上面是我签过字的，即刻生效。”陆雷霆伸手就要接过来，厉擎天微微闪躲，避开。
“我的人，先还给我。”
陆雷霆笑了笑，“我怎么知道你手里那份文件是有效的，至少得让我先过目一遍吧。”他努努嘴，抓着涵涵的那个男人松了手，涵涵立刻跑到厉擎天身边。
“我已经退了一步了，现在应该可以给我看一眼了吧。”陆雷霆眼睛死死地看着厉擎天，后者耸了耸肩，把手里的文件递了出去，陆雷霆把我扔给了手下，我想挣脱，被厉擎天眼神制止住了。
“不错。”陆雷霆笑着把文件收了起来，厉擎天走了过来，男人松开了我，我快步跑到了他面前。“我们回家吧。”厉擎天笑着揽过了我，转身，身后却是子弹上膛的声音。
“不用看。”
厉擎天手放在我的后脑勺，不让我转头看，可是我明明听到了……
“砰——”
“砰——”
两声枪响，厉擎天把我压在身下，宛如一座轰然倒塌的大山。“厉擎天？”我慌忙爬起来，把他抱在怀里，不知道摸到了哪里得伤口，手上满是粘稠的血液，瞬间让我慌了神。“你……你怎么了啊……你别吓我……”
“大哥！”
周围的人都乱了阵脚，我抬头看到陆雷霆捂着心口，单膝跪在地上，脸色惨白。
“快走……快走……”厉擎天伸手推我，“走，带着涵涵走！”
有人上前来拉我，我一把挣脱，涵涵晃着厉擎天的肩膀，“爸爸，你站起来啊，爸爸……”厉擎天勾了勾嘴角，刚张嘴就是一大口鲜血溢出来，连忙把脸别了过去，不想吓到涵涵。
“先生！”
不知道从什么方向，四面八方涌来的人群震耳欲聋地呼喊声，像潮水一样。
“撤——”
陆雷霆哑着嗓子说了一个字，一小批人迅速带着他逃离了现场，我抓起厉擎天手里的枪，厉擎天摇了摇头。“你不可以。”他的眼睛里的满足究竟是从何而来，我鼻头一酸，忍不住就想骂他。
“你去哪了你，我等了你三天你都没有回来！”我边哭边说，“我以为……我以为……”
尹鹤一把我拨到一边，“行了姑奶奶，我先救人好吧？”他神色严峻地剪开了厉擎天的衣服，皱了皱眉头，“太深了，得去子弹，我们去稍微干净的地方。”这里尘土飞扬的，非常容易让伤口感染。我忙不迭地点头，涵涵小手紧紧地拉着我。
“关小姐，我带你跟涵涵先走，孩子还小。”
林飒跑过来，灰头土脸的，左脸颊还有一道没结痂的疤，应该是刚受的伤，这三天他们都经历了什么。我连站在这里面对他们的勇气都没有，“辛苦你们了……都怪我……”
都怪我又错信了人，想到厉文轩落荒而逃的身影我只觉得心头像剜了一把刀，时时刻刻都在提醒我自己的愚蠢。
“别这么说，只要你和涵涵平安，先生就没有遗憾了。”
厉擎天被人抬到了车上，听不到一丝声音，段家阳站在一旁，看不出一丝别样的情绪，但是泛白的关节暴露了他内心的慌乱。
约莫几百人的空地，静悄悄的，所有人都在等着一个人。
突然间我好像明白了，他们追随的意义所在。
“厉擎天，你给我活下去。”
这是我第一次祈求他活着，好好地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