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宁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自打他踏入修行,也不到两月时间,他上哪儿知道这么多东西?只是,此刻听姬先觉道来,似乎颇为在理。这样一个明事理的人,果真是邪魔?
可是,当今圣上如果是非不分恩怨不明,是个昏君,大唐又岂有这一千七百年的绵长国运?江宁有些迷糊。
以前做店小二的时候,谁是好人谁是坏人,世界黑白分明。此刻看世界,却总有一丝薄纱,似要将真相掩盖。
姬先觉见江宁恍恍惚惚,又道:
“你可知,这大唐帝国是如何建起来的?”
江宁想了想,“隋灭南北朝,统一中土。后隋帝暴虐无道,天下揭竿而起。太祖始建唐,后太宗遣高僧自西域取回真经,布下大道,自此人人如龙。大唐绵延至今,国力强盛,四海莫不臣服。”
这段文字记载,史书上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江宁一字不落的背了下来。
这还是江宁偷看潘富贵的藏书,才看到的一段历史记录。要问其他的,江宁还真不一定能答得上来。
姬先觉嘿嘿的笑了两声,说道:
“隋帝虽暴虐,但却不是无道,他的修为一只脚已经堪破大圣境,就要建立自己的道。当时天下黎民虽苦不堪言,却无人能以撼动隋帝。太祖即便三子如龙,终究不是隋帝的对手,最终一战,是玄阴司身先士卒,抱着必死的心,为大唐开了一条血路。”
“玄阴司是什么?”
神都长安有玄天司,这一点江宁是知道的。姜青浅就是玄天司的掌司使,江宁还曾经鞍前马后为姜青浅带路。可是,玄阴司是什么,江宁倒从未听闻。
顿了顿,姬先觉才解释道:
“玄阴司,便是大唐的底牌。”
江宁仍是不解,“大唐三军在外,玄天司坐镇长安。我孤陋寡闻,为何却从未听过玄阴司?”
“那再正常不过。”
姬先觉好似满腹心事,继续道:“自从被打为邪魔,封印在此,玄阴司早已除名。当今天下,除了宫里的秘藏有所记载,还有何人听闻过玄阴司?玄阴司引大妖入朝,虽不涉朝政,但是仍然引来许多自诩正人君子的非议,他们口口声声人妖殊途,却不知,屁股底下那张椅子、眼前的太平盛世,就是他们口中的妖,为他们挣来的。”
“既有大功,朝廷为何要赶尽杀绝?”
江宁把心中的疑问挨个挨个的问出来。
姬先觉听到这个问题,眼中闪过一丝愤怒,“这个问题,我也想问。或许有朝一日,我终将亲临长安,亲自问一问圣上。”
江宁明白,这其中要不有什么误会,要不就是有什么阴谋。
否则,一代圣君,绝不至于如此行事,若事实真相大白于天下,李家的帝国,将背负全天下的骂名、万载的骂名。
两人站立在封魔岭地下百丈深的地方,冷意彻骨。那轮冷月早已偏移,洞中仅靠着姬先觉那块照明石的微弱光芒照亮,江宁又想起另一个问题,可是却不知当不当问。
“你还想知道什么,不妨直说。”
姬先觉似乎能读懂江宁的心意一般,先问了出来。
江宁顺嘴便问:
“姬大哥,你说你是大妖,可是,我听道兄说,妖乃是其他动物有了修行,才被称作妖。姬大哥你明明是个人……”
“是吗?”
话未说完,只见姬先觉的身子突然砰的一声炸裂开来,一股淡淡的灰烟散去,面前哪还有姬先觉的影子?刚刚站立的地方,赫然一只白狐摇着尾巴,似笑非笑的看着江宁。
江宁手指着那只白狐,语无伦次:
“你,你你你……”
“江兄弟,可还认得出我?”
“你是姬大哥?”
江宁仍是不可置信,那白狐朝前走了两步,回答道:
“不错。江兄弟,我正想问你,我妹妹被你们撵到哪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