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稷淮双手搭在沙发的靠背上，姿态懒散，就这么淡淡地看着林寂一步步朝他走过来，她走的很慢，肢体看着特别僵硬，一副咬牙切齿恨不得把他扒皮抽骨的样子。
看她这副样子，他就忍不住想笑。
她真的很能装，要不是被他揭了老底，他竟不知道她已经恨他到这种地步了。
司稷淮少有的有耐心，等到林寂已经做到他身边了，他还在慢悠悠地端起桌上的茶品了一口。
林寂抿了抿唇，最终忍不住道：司稷淮既然我落在你手里了，要杀要剐随你便。
司稷淮将茶杯放回桌子上，瓷器碰撞的声音异常清脆，他缓缓地道：我说过，我不会杀你。
他看着她，虽是笑着的，语气却莫名地挂着凉意：杀了你，岂不是太便宜你了。
他侧了侧身子，慢悠悠地靠着沙发的倚背，眼眸微眯：你倒是很会编故事。
林寂抿着唇不说话，她知道司稷淮这是在跟她算账。
我婚内出轨？还被你克死了？留下了你们孤儿寡母，我很想听听你是怎么克死我的？
他还是那副要笑不笑的样子，她猜不透他到底再想什么，当初她也就是随便编了这么个理由来骗一骗司稷淮。
室内的气氛一度僵硬，过了会儿，见司稷淮没有说话的打算了，林寂才开口：我就是随意说的，你命这么硬，我怎么可能克死你呢？
她倒是很有自知之明。
也对。他也不否认。
既然知道我命硬，你报不了仇，你现在回来是找死的吗？
顿了顿，他又淡淡地开口：都三年过去了？你现在还回来干什么？
是呀，三年了。林寂攥紧了手，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为什么，三年前为什么你对我那么狠。
都这么久了，她还是想不通，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人，你一片真心全给了他，而他却能做的如此决绝，不念及一点情分。
你说我当初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有那一点对不起你，你要是说你跟我在一起，你说你喜欢我，你娶我是为了顾家的那点家产，我也不是不可以理解，都是在这个圈子里混的，狼子野心的人我见多了。
那时候你在我眼里就是天，我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值得你喜欢的，我也想过你选择我是另有所图，所以我加倍对你好，我在顾氏的股份全给了你，我把我的一切都给你。
司稷淮我就是想不明白，你最后为什么会要我死呢？
她曾经那么那么的喜欢他，满心满意都是他。
他永远都体会不到，她当初在火场里，看着他站在不远处，无动于衷的样子，她心里那种蚀骨锥心的痛。
这是她压在心里藏了三年也想不明白的问题，现在终于有机会问出来了，然而并没有任何的回答。
就跟她预料的一样，他冷眼旁观的看着她，爱也好，恨也罢，从头到尾，他都像是个局外人一样。
林寂自嘲地笑了笑，随后才道：算了，都三年了，我还问这些干什么。
司稷淮目光讳莫如深，良久才道：所以你现在回来换了个身份接近我，就是来报复我的？就跟三年前的我一样，你步步为营把失去的都夺回来？
他语气里不自觉地挂上了嘲讽：你觉得你有那个本事吗？还是你觉得你可以让我爱上林寂，就跟当初你爱上我一样。
林寂垂下头，缓缓地摇了摇头，但再抬起头的时候却没有反驳：说不定呢，你看起来确实挺喜欢林寂的，不是吗？
司稷淮久久地看着她，忽的轻笑出声：我记得我当初也是看起来挺喜欢顾柒的。
林寂想了想，也对，后来她真的是以为他是喜欢她的，然后她还是死在了他手上。
可能他现在确实对林寂挺感兴趣的，但这种感兴趣也不过就是平淡生活里的调味剂而已，随时都能够抛弃。
不管是林寂还是顾柒，在他眼里什么都不是。
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自私，凉薄，她就算是再花费一辈子，恐怕是换的这个男人的一点同情都难。
我知道了。林寂低低地道，似乎是真的已经认清了现实，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她都斗不过司稷淮。
这样的悲哀。
司稷淮看她这副样子，轻嗤了一声，缓缓站起身道：时间不早了，早点去休息吧。
林寂略微错愕地抬起了头，不料他真的就迈开脚步往楼上走了。
走到拐角处时，忐忑不安的林寂又叫住了他：司稷淮。
他虽没有回头，但也顿住了脚步。
你到底想怎么样？她今天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在说这句话了，她是真的琢磨不透他的想法。
按道理说，三年前她对司稷淮那么好，司稷淮都能翻脸不认人，而三年之后他们是仇人的身份，她还这样戏弄了他，他怎么可能这么轻易饶过她。
我今天很累。他揉了揉眉心，低沉着嗓音道，至于怎么处置你，我以后想好再说。
说完他就迈开了脚步，等上到楼梯口，又忍不住警告他：在我想好之前，你最好还是别搞什么幺蛾子，我并不想对顾墨宸下手，你懂吧？
林寂环抱着自己，有些不甘地看着他，他似乎是真的很疲惫了，眼底泛着淡淡地乌青，眉心紧蹙，转身进了卧房。
经过这么一闹，林寂自然是没有睡意，她就这么呆呆地坐在沙发上，一动也不动。
临近冬日的天气着实的冷，司稷淮并没有开空调，不知道是忘了还是故意的，室内温度冰凉得一片，林寂的手脚都冰凉到了极点，而她像是感觉不到一样。
在司稷淮刚知道她身份的时候，她脑子一片空白，几乎所有的理智都被冲刷殆尽了，脑子里就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拉着司稷淮下地狱。
而现在静下心来，理智已经恢复了大半，她就不得不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了。
落在司稷淮手里，想要全身而退几乎是不可能的，然而顾楠亦还昏迷不醒着，她不知道林殊迟迟等不到她回去，会不会找顾楠亦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