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启明星
或是我蹙眉心思了几时,凌晨梦中突有心颤,睁眼一瞧:窗外一点极亮;晃得我睡不着,心中不由咯噔一下,不由自主跳下床,跟着亮光走,似有魔力般,亮光带我快步到了广场。
天色还朦胧着,启明星忽闪忽烁,总在前头诱惑我加快脚步,渐次来到广场中央。那颗心中之星隐入晨霭里,不由有点失落,却也豁然开朗。广场上晨练的人群渐次稠密,是的,当你伸开双臂,总在飘飘欲仙;我深呼口气,全身爽朗,正欲展臂开飞,倏地,启明星跳跃跟前,似乎触手可摸。我愣住了,回手抵住下巴,嘴巴拢不住:那点亮光极快闪烁眼前,幻化开一团白影,似惊鸿,似闪电,总在跟前飞散。我忘却了自己,心绪随着白精灵飞舞:一道白练从影像中穿出,直指苍穹,忽的收回,笔直中间,亮白穿心;突的,白练上指,恰似白虹贯日我缓缓吁出口气,醉入白虹里。一瞬间,启明星定格在眼前:一袭白衣白发的妙人儿,微微笑容站在大家面前,我僵住了,和大家一起,是该给点掌声或是啧啧赞许呢?
旁边闪出窈窕少女,及时扶住妙人儿,一缕霞光泻下,正是一对金光灿灿的美人儿。我实在很满足,电脑动漫里倾国倾城,或是八卦里的熠熠女星有如眼前生动吗?不是略显冒昧,我很想上前,拱手作揖,请教一二:小妹,你的那点精术,怎么地我在广场看了这么久,未曾见识到,优柔里不失刚毅,贯日摘星、挥天掂地、白虹绕身、金光揽怀的,似太白剑,却幻出无数玄欢,要说太极剑,却是坚毅融在力道中,我倒是不明白了。
未及我开口,窈窕少女称呼道:“阿嫲,可别把自己累着,悠着点。”我惊得下巴拢不住:貌似姐妹两人,这红衣少女和白精灵是祖孙辈?细细一瞧:可不,那道白练原是一根烁烁银拐杖,亮白的启明星却是耀眼的皤然银发。我感叹道:人怎么可以活到这么极致,光嫩脸庞顶着耀眼白帽子,一丝不苟的。
老人家一手轻轻掂着拐杖,一手搭着孙女的肩膀,呢喃娇语嗔怪孙女:“一杆舞杖,还有一点祖传味道,左手空落落的,不知什么架势,地道味没了。”
孙女一把揽住阿嫲的腰,兜里掏出纸巾,轻轻给沾去额头细汗,招呼道:“阿嫲,知足吧,家里人把您宝贝得紧,还以为是像我一般大时的年华,都是老耄的人了,舞锤甩杆呢,老胳膊老腿的,揣岔了关节,我可不好交代。要不,下次叫大伯陪你溜场子吧?”
阿嫲轻轻“呸”了一声:“你大伯呀,胳膊腿还没我硬实呢,整天就想把我裹得像个布娃娃,周遭摆了各式凉果和糕点围住我,他以为这就是孝顺。叫他抽出点时间学着点,一天陀螺转似的,就是不肯搭点功夫跟我转两圈。这家传的道行,怎么的你们就都不重视,不听话的小子,带坏了你们一个个的。”
孙女笑微微的:“阿嫲,又是叨上了不是。大伯是领导,自己就很忙,常年握着笔杆子,批示有劲,杆上不得力。就是退下来,都很忙。你都说了,四肢没得您硬实呢。再说了,您快耄耋,他近古稀,就算您是活神仙,哪本武侠书上有收古稀徒弟的?”
“你娘把你从肚子里拽出来,是我把你抱大的,也是指望你承接那么一些,可你怎么也是不肯留点功夫跟阿嫲学着点。”
“阿嫲,我知道您的心思,可想想,银锤比飞机、卫星如何;杆子和导弹、舰船又是如何?要与时俱进吗。国家强大,解放军护住我们,不需要杆子和锤子护身了,费尽巴拉淘您那点功夫,哪来其他时间跟潮流是不是。您的传承主要一种精神,那是永远不会过时的。咱这就回家,您给数个那年代的,我都耳朵生茧了,也得洗洗恭听吧。不是吗?”
“妹子头,还有没有诚心的?”
“老姐儿,孙女有心的。”姐妹俩搭肩揽腰的走出人圈,留下一干和我一样人群,目瞪口呆。
我费了好大劲把个下巴颏给托回去:这启明星好像照亮了一方土地,那嫲孙俩姐妹儿呢喃软语随风儿送来,拂响我藏在心尖上的那个风铃,不断鸣响,久久回荡,搅得我心神不定。我深深呼吸一下,左耳送远银铃般嫲孙唱兑,右耳又有清晰的似道风铃声的弦乐,怪道启明星早儿砸头上了,我信步朝清晰的叮咚声走去。我感觉这会儿能有悟道,早上心中总有悸动:凌晨启明星把我耀醒,却又是把我晃迷糊;远儿一点似仙乐又是熠熠诉说什么的鸣镝,时时在拨弄心灵;似曾相识可还新鲜得很。既是银铃般的好奇正远去,我随耳朵的追寻慢慢移近。越近越是熟悉了:也是老相知扬琴陈在叮咚弦乐呢,我作揖没有弓下身去,伯牙陈却是开口了:“寻摸着你这钟老弟最近会来找我兄几位的,我特在此候你。都是老知音了,也就不用这么多俗礼了。”
我把作揖的手放下一甩,腆着脸说道:“兄台自是伯牙仙人,我却也不敢高攀子期。行礼不光礼节,还是求着兄台解惑。”
扬琴陈没等我话音落地接着说道:“知道了,阿弟说话还是酸溜溜的一副模样,和你身份出作不相同。你和兄台之间,恭维你姓钟是我们兄几的共识。难得你是有心人,也是有缘人。伯牙钟子期只是我们小圈子的自吹自擂,不必再过谦。寻常百姓家,我们自把伯牙骨给植了,也才遇到你懂我们了。今儿,你肯定在广场那头给镇住了,找我寻道说辞来了,我不正候着你吗,上次你不是‘杨梅的说事’不尽兴吗,我等兄几位说道,等着事儿主人公重现江湖再来兴致。阿兄用心阿弟不会忘了吧?”
我大喜过望再次拱手,一揖到地:“难为兄几位有心了,你们的兴致和我的好奇真是榫孔对榫眼,下里巴人的那个点。可怎么的今日就看到您一人呢?琵琶纪和二胡庄呢?”
“他们呀,比你还好奇,开洋荤去了;要叫上我,我谢绝,潮菜还没吃囫囵,满汉全席也没沾边,这洋人的座席,我怕是得捂着鼻子才能闻。哪有兴致。”
“时髦的洋务运动呀,那是有钱人的喜好,我倒是好奇,再怎么的伸长脖子也是够不着。也不是说道葡萄是酸的,总是觉得潮人的风采自己就欣赏不完,国外的名胜更是我们不明白的,晕头转向来一圈,回头还是雾里看花,留着遗憾。”我啧啧嘴巴说道。
“这点儿就你我是知音了。再说,你总是心有所属,看到老白毛特有的武姿,总是能产生联想:是不是就是你想探究的疑惑?兄二位知道,你看了广场舞后总会来问道的,特意留我恭候你呢。”
“这么说,老白毛确实就是你们家乡人的乌岩童姥或是白发魔女、嫩颜老耄、大姨姿娘子,已经在广场舞动一些日子了?怎么的不早些儿打电话或是发个微信短信什么的给我呢?她的往事我可追思了好久,几回在梦里都仰望了很久。”我的语气都有点儿嗔怪了,急匆匆说道。
“什么乱七八糟的称呼,还像我孙子一样一惊一乍的,凡事你不是讲究随缘吗,看你眼睛扑闪闪的,已是被惊到了。这不就是缘分吗?自己浮出水面就是你需要呼吸,都这么久没看见你了,以为你到哪修行去了,再几天见不到你,我们兄几会认为你在哪剃度了。说的是也就这几天的事。行了,听见你的呼吸超过海风,就是强烈要求说道,我也是几天心灵不定的,就想找个人说说。你不就来了吗。”
想着:“是啊,阿兄和我都是一把年纪的人了,按说不是很容易激动的人了。可听他的意思是憋不住要找人诉说,而我却是踏破铁鞋要寻的事,这太平年间寻个身旁的传奇,那是莫大的乐子。可也不能馋到闻见味儿就露出虎牙哪种。”我谄腻着笑着,弯下身子帮阿兄把琴锤放进琴盒子,很是期待的看着他。
话儿虽是这么说,扬琴老哥儿迎着晨风深深呼吸一把,也是平厄一下自己的心情,慢条斯理说来:“事儿那些时,你还没出生,我也是童稚时代。也是得边回忆边说道就从抗战胜利庆祝那会儿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