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路上，阿弟比她步子还轻松，这使紫嫣暗暗诧异。回家后，问道阿弟：“你被叮咬那时，自己涂抹了药在脸上，那是什么炮制的？”

“小时候听大人说过，给蜂叮咬之后，涂点童稚尿掺和点解热的青草。那时在监狱，只有阿莱一泡尿液混合路旁拔来蛇舌草、蚶壳草就是。效用好像不大呀。”阿弟疑惑看着阿姐。

“效用大着呢，老神仙说道没错，你在监狱不便，连童稚尿都难找，也是无法。你可在田间地头找那阿莱为你摘的青草，捣碎了，先对付着涂抹。等阿姐再炮制药材给热气蒸腾，就可痊愈的，我这就上山找药材去。”紫嫣连串的话语比枪弹连发还快，后转身拿起一个背箩一把砍刀就要出门。

荤旦赶紧劝道：“外间戒严，不给人出入串门，阿姐还是在家吧，你早饭没吃，是不是就先吃了饭？”

紫嫣坚定说道：“阿姐为了你，什么都可做。戒严只是在人稠的地方，他们防的是二毛子和沾红的人，我就拐小路进山该是没事。”

突然门外阿孥一阵怒吼，紫嫣出门看看，远远儿阿英姑娘搀扶东泉阿叔，阿孥围着他们身旁吼叫。紫嫣忙喝住阿孥，招呼他们近前来：“我看哪路神仙呢？原来是阿英呀，这里戒严，你是不是把脸蛋奶子给那些外省兵摸摸，他们就让你两过来的？”

“紫嫣阿姑，火烧眉毛，嘴尖薄舌不轻松，东泉阿叔的腿都肿得透亮了，你就给几块药膏让他贴吧。一出渔汛，东泉阿叔等着出海。”阿英可怜兮兮说道。

紫嫣弯腰看着，叫道：“哎呀，是肿得不轻，手头摸着，还发烫，可我这里没有药膏了，这不戒严吗，出门不便，没法炮制药膏。你可说说看，是怎样伤了的，我看用其他法子先缓了再说。”

阿英叹气说道：“碰上外省兵上船搜什么红党，搜也就搜吧，可手脚粗暴，乱摔船上瓶罐，阿叔就叫他们手脚轻点，一个外省兵拿着枪托砸了过来，阿叔躲了，脚腕不小心给锚边割了，什么创伤药涂了，也找了其他船看哪些对症的膏药，都没有效用，只好找你来了。市面冷清，没人上船要渔货，紫嫣阿姑，你先将就点。”阿英抓起身上挂着的鱼串，放在桌上。

“那你还没说怎样可在外省兵看管下，可大摇大摆两人搀扶过来的，我想出门给阿弟找郎中看蜂毒，就是处处有兵拦阻。”紫嫣满怀希望问道。

“哎，我看也是没的法子了，腿这样肿起，阿叔半夜哼叫厉害，人家说再这样去不了毒，恐怕要截肢，可不吓坏了。出门，那些大头兵拦住，带头恰好是那个砸枪托的，我指着他鞋帮上的血迹吼叫，加上一起值守的本地人听说是找你，对着那大头兵呼噜半天，总算网开一面，还给开了一纸条，这才过来了。”阿英眼睛梭来梭去，对着阿弟阿姐的脸上。

荤旦剥开自己上衣，把已是贴了几日的药膏揭开，迷迷糊糊说道：“就不知贴了几时，反正贴我身上是浪费，就不如给阿叔贴吧，或是能有效用。”

阿英嘴巴嘟囔着：“我都闻了气味难受，怕有另种毒。”伸手想要拍落，不曾想阿叔手比她快，伸手接过：“疼得太紧了，不哼更难受。新膏药都没了，好过没有强。拐了老远辛苦，聊胜于无。”药膏粘性已没，荤旦出外拉了条草藤摘了树叶，仔细给阿叔包上扎好。自己回来时路旁摘了艾草蛇舌草，锅里刚刚舀上盆水，浸泡了青草，把阿叔的伤腿搁上蒸着，阿叔恬然享受这一切，半会功夫，背靠着板墙，惬意打起呼噜来。

阿英目瞪口呆，嘴巴呐呐的：“哇，这膏药神奇大了去，贴过了一人后还有这样疗效，紫嫣阿姑，我为你宣传去，该叫药行指定生产，市面肯定大卖。你持技术专利入股。肯定大发。”

紫嫣拉阿英到门外说道：“没时间和你扯杂毛，膏药用在阿叔身上效力那么大，可你俩还欠我许多旧账呢，我现在为了阿弟，家底都破光了，能否给回一些？”

阿英鬼鬼祟祟问道：“你从刑场拽他回来，我看你是疯了，沾红那是大罪，除了他有个脸蛋外，再无其他好处，现在满身一股怪怪味道，你整天对着他，不难受吗，图啥呢？”

紫嫣急了，叫道：“我找你算旧账，你就转移话题敷衍我，我乐意，行了吧！”

阿英一下露出死猪不怕烫的样子：“不就两块用过的旧膏药吗，船上有半船的鱼和干货，你要就去拿。要不，我摘下耳环给你，可你也没打耳洞。”

紫嫣一把捏住她耳环骂道：“我就摘了你耳环，看你没了这闹街招人摆设，回家怎么交代。”

阿英一下软了下来，讨好说道：“紫嫣姑姑，你饶了我，家中留着这破船，就全靠阿叔照应，你要真和那位青涩味的好了，阿妹把耳环当贺礼送了。不是我捂紧腰包，眼下，大家都难着，你最近敢死敢为，传遍全码头，阿妹也佩服你，可要阿妹帮你什么，我能做到，肯定一诺百应。”

“那可是你应承帮我的，你得帮我收集童稚尿，就是七八岁以下的，一次小钵子则可，每次都要新鲜的，你既有通行纸，送到我门口。一直到我不要为止。可不许掺杂其他尿液敷衍我。如是这样，我拽你一道跳海去。”紫嫣紧紧盯住她。

“不用这么吓唬我，童稚尿好弄，可得抵旧账。”阿英左摆右甩耳环。

“哪儿弄去？”紫嫣有点不放心问道。

“嗨，幼稚园摆个尿桶就行，我亲自盯一会，自家有个亲戚在那做饭，都是有钱人家的孩子。”

“是啊，这么简单，自己怎么没想到，可期间不是戒严吗？幼稚园还开门吗？”紫嫣有点不相信。

“咳，那是专为公家人开办的，瞧最近，岛上一派混乱，他们没日没夜出外办事，孩子都交园里了，哪怕没几泡尿。”阿英小声再接着说道：“寡姐，你真是要人不要命了，还不知小弟心里是怎样想的？我知道，寡女心中苦，可也犯不上拿命去搏，真是外间传说的，一下犯了红，你的命也搭上了。一个脸蛋真那么重要吗？我都熏晕了。”阿英闪烁的眼神，眨眨看着紫嫣。

“你晕我不晕，我看你眼神贼贼的，就不留给你！”

“瞧你宝贝得什么呀的，不怕晚上熏死你。阿叔，你醒了，戒严期间不许在外留宿，药膏也没了，咱就走了，我还得上幼稚园去，我扶你。”阿英过了阿弟身旁，伸出指尖掐了一下荤旦脸颊，骂道：“一对涡子，迷糊了阿姐，也不嫌你臭味，让我也过一下瘾。”

紫嫣母狼般嗷嗷叫，抢过来伸手要揍阿英，阿英滋滋笑道：“怎样，心疼了，伸手别把童稚尿壶打翻。”一下震慑了头边的手臂。荤旦懵懵然看着两位阿姐，不知她们爱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