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之前想是一回事,事情真落到自己身上,却又是另外一回事。
自己的生母,虽不为这老太太所喜,可是,她却是她最爱儿子的血脉,她的身体里,也同样流着这老太太的血!
然而血亲在这种时候,太过轻渺,不起任何作用。
这让来自现代一直被爷爷奶奶宠大的顾九,有种被抛闪的挫败和失落感。
不是所有的祖母都慈祥的。
这个古代封建大家族的祖母,也许注定跟慈祥慈爱这样的字眼无关。
她这个外室之女,在这位当家人眼里,也许就跟家里豢养的猫啊狗啊一个级别。
让一条小狗去做狗,这简直天经地义,完全在情理之中。
至于以前的厚待看重……
好吧,家里来了贼,人手不够,总要找条狗过来咬咬人,壮壮胆的。
现下主人和贼握手言和,狗还死脑筋,非要瞎汪汪,难怪主人要发怒了!
所谓狡兔死,走狗烹。
不管是皇家还是军候之家,大家都玩得炉火纯青。
这些人是一个德性,相互体谅起来,也就没那么别扭。
只有顾九,被恶心得胃液翻滚。
她恨不得立时对着眼前这老妇一阵狂呕,把之前对她的那些好感,那些亲情,全数呕出来,吐在她脸上!
不过,冲动是魔鬼。
顾九方才冲动了一回,此时清醒过来,便知什么事可做,什么事不可做。
她此时难过痛心,只是因为,她一直拿身边这老太太当亲人,没拿她当敌人。
现在……
她是顾奉之的母亲,她实在不想把她当成敌人。
但是,她再也不是她的亲人了!
顾九胸腔里一阵翻江倒海之后,很快,便有了一个外室之女应有的最正确也最好的回应。
她耷拉着脑袋,死命压抑着自己几乎要爆炸的情绪,唯唯诺诺的“聆听”着顾氏当家人的“教诲”。
等到顾徐氏一阵狂风暴雨过去,她蔫头巴脑,泫然欲滴。
“祖母教诲得是!”她低声下气,“孙女受教了!”
“那你倒说说,你受什么教了?”顾徐氏挺直脊背,面容冷肃。
“孙女如今明白自己的处境了!”顾九回,“我娘为太后所不喜,不容,我是她的女儿,当顾全大局,夹忍辱负重,起尾巴做人!”
“不管太后怎么对我,我都不能倒向冥王那一边,因为,太后或许不好,但终究还算是同一阵营的人,而冥王跟我们顾家,注定是政敌对手!祖母怕我被他们利用!”
“你倒还不算太糊涂!”顾徐氏闻听此言,面色稍缓。
“其实孙女心里,一直都明白的!”顾九轻声回,“祖母放心,我身为顾家的女儿,绝不会拖顾家的后腿!更不会陷顾家于尴尬危险之中!事实上……”
顾九顿了顿,看了顾徐氏一眼,刻意加重语气,继续道:“若不是突然发现一些可怕的事,在除掉楚夫宴和楚倾城之后,我便已离开云京,回黛山为母亲守灵了!”
她刻意的停顿和陡然加重的语气,成功的让顾徐氏注意到她想强调的话,不自觉问:“你发现什么可怕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