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世听酒娘子说完,便不由想起,前两天暗阁接到刺杀瑜王妃的生意,因为想到乞巧节那日听到她与谢望有来往,便差属下驳回了,可如今看来,接不接这生意,都要好好打探瑜王妃一番了。
虽说酒娘子说瑜王妃帮过她,但就凭她同谢望那狼子野心之人有牵扯,就不得不妨。
心中下了决断,泠世入夜直接带人潜入瑜王府,找到君桐居住的秋枫苑,却直接扑了个空。对此,泠世心中更觉得奇怪,堂堂王妃,三更半夜的不在府中。
谢望坐在君桐对面,一如既往的高深莫测。君桐伸手接过池鱼递上来的茶,轻抿了口:“谢公子,说事说事,你这般三更半夜的将我叫出来,若是给人误会了,我可怎么办?”
昨日她叫来阿潇,本以为直接将自己知道的告诉阿潇便可,谁知阿潇却说谢望要亲自见她。故而君桐就来到了这如意楼。
谢望用茶盖轻轻拨弄着茶水:“七公主也会怕这些?”
君桐笑笑:“说不说是一会儿事儿,但时常被人挂在嘴里,总归让人不舒服。说正事,我可没这么多闲心同你聊天。”
谢望无奈:“七公主对我,总是避如蛇蝎。不过这一个多月都没什么消息,怎么今日忽然有了?”
君桐嗤笑:“你一边叫池鱼同我打招呼,一边又叫阿潇催促我,我若是再不出现,不定你就要杀人灭口了,岂能不来?”
谢望将茶盏搁下:“不管你信不信,其实当日,我就是叫池鱼单纯的打个招呼。”
君桐淡淡看了他一眼,没有接他的话茬:“你叫我查的事情,我已经有些眉目,王爷似乎在着手个贩人敛财的案子,其他的,我一介女流,也打探不出什么。”
谢望摇头,感觉到夜风从窗户吹进来,微微闭上眼睛:“七公主知道的应当不止这些吧?听阿潇回报,说你前段时间同瑜王赌气,不再与他同住,莫非不愿我谢某合作了?”
君桐反感的拧起眉头:“谢公子,你要清楚,我不是你的手下,如何做,还轮不到你多说。”
谢望睁开眼睛,眸子中倒映着君桐愠怒的模样:“是我唐突了,既然七公主如此诚心,那我也不能太小气了不是?你师父玄凌,其实是同漓国皇后青梅竹马,一同长大的,玄凌家族没落,只剩下他一人,被漓国皇后的父亲收为义子。与漓国皇后两情相悦,只是后来玄凌不知道听了谁的话,以为自己的族人都是被他义父所害,便开始着手对付他义父的家族,两年之后,整个家族已经风雨飘摇,漓国皇后心如死灰,为了拯救倾颓的家族,只能进宫,一番争斗,才算坐上了皇后的位置。”
君桐听的有些入神,玄凌分明是个道士,没想到还有这样一段儿女情事。
谢望看了眼君桐的反应继续道:“漓国皇后进宫后,玄凌方得被奸人所误,自己的仇人根本他义父一家。然错已铸成,唯一能做的便是在漓国皇后有困难的时候相助,可是后宫之中权力倾扎,漓国皇后一次次出手铲除挡在她身前之人,逐渐变得面目全非,便是当年被漓国皇帝放在心尖上的云贵妃,也是漓国皇后从玄凌手中拿了毒药,才会难产而亡。”
君桐听到这儿,才是真的愣了,云贵妃是她的生母。虽然她从未见过她,但是还小的时候,却经常在父皇的耳中听到她的名字,以及一遍一遍重复,自己同云贵妃长得多像,君桐也时常会想,是不是云贵妃还活着,自己的人生,会不会好一点儿……
心中百味杂陈,上辈子她因为玄凌一句话,恨过他。可是如今,知道了如此惊人的真相,君桐却猛然发现,自己对他,恨不起来。
云贵妃,因为没见过便只能从画像,还有别人口中的只言片语,在心中勾勒出个大概的模样,温柔贤惠,美丽大方,却终究虚无缥缈了些。可玄凌是真正陪伴过她的人,在她的心中,总归要重上一分。
谢望也没急着说,而是等君桐先消化了:“你还要不要听下去,玄凌的死,还要不要查?”
君桐将眼中略显复杂的神色收敛起来:“你既然心中已经知晓,为何还要问我?你若不是笃定我要将师父的死查个究竟,便不会告诉我这段往事了。”
谢望伸手端起茶盏润了下嗓子,由心赞道:“前两次见面没发觉,七公主看人看事情洞若观火,让人佩服。”
君桐愣了下,她一直以为自己活的最为糊涂,这般说的,还是第一个,大抵是因为活得久了吧:“我是怎样的人,还不需要旁人来评头论足,你还是继续说师父的事情吧。”
谢望站起身来,面对着窗户,耳边垂下的发丝随风而动:“其实后面的事情你也知道,漓国皇后叫玄凌说你是天煞孤星,因着前后两次与你有关,觉得你一个稚子太过无辜,再不忍心见到如此场面,便收手离开了漓国皇宫,带你回到了祁云山。”
君桐伸出手挡住桌上快要被钻进屋子中被吹灭的蜡烛:“可你倒是说说,我师父到底是怎么死的。你上回说与皇后有关,莫非就是她杀的?”
谢望察觉到屋子中光线的变化,回头看了眼,伸手将窗子关上了:“没这么简单,但是今天就到这儿了,以后再告诉你。”
君桐闻言忍不住瞪了他一眼:“所以说,你说了一大推,根本什么都没说。”嘴上这么说,但是君桐的心中,却极为震惊。虽然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却都是漓国皇室的秘辛,她生母的死,就连父皇都没查出个所以然来,偏偏这远在梁国的谢望却知晓的一清二楚。
当时这些事情发生的时候,谢望才多大?云贵妃生她的时候,谢望顶天了也就是七八岁,这说明他来头甚大,不止他一代人在筹谋。君桐心中,生出了对谢望深深的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