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都别吵了。”
皇帝一句话,令荣王到了嘴边的话又重新咽了回去。
他坐在地上,双腿仍旧是软的,却是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只见皇帝将目光落在了慕凛夜与苏青绾的身上,语气里带着几分严肃与低沉,“镇北王,如今安国到底已经不是荣王府的嫡女了,也不是镇国将军府的外孙女,除了一个公主之位,她几乎什么也没有了,即便是这样,你可还愿意娶她?”
慕凛夜轻轻叹息了一声,言语里难得多了几分真挚的情绪,“陛下,臣被围困凉城之际,身中剧毒生死不知,所有人都以为臣已经死了,可那个时候苏青绾她却想着要和一个‘死人’成婚,她深入险地,不顾自己的性命也要将臣的骨灰带回去,那个时候她并没有思虑那么许多,如今臣又有什么资格思虑那么多。”
他说着,握紧了身边人的手,一字一句道,“臣要的是这个人,而不是她背后所谓什么的身份。若是她的身份不够荣耀,那么镇北王妃这个身份已经足够荣耀了,本王做她的靠山,她往后一生一世的依靠便是她的夫君。她想要什么,我都给她挣来。”
皇帝闻言,不禁动容。
“既然镇北王不愿意另娶他人,旁人自然也无法说些什么,只是方才皆是你们在争吵,也不见安国说一句话,”皇帝举目望向苏青绾,继而问道,“安国,此事到底是你自己的事情,如今你可还愿意嫁给镇北王,与他共结连理。”
苏青绾侧头一笑,反手握紧了慕凛夜握着自己的手。
“启禀陛下,臣女愿意。”
两人都如此说了,哪里还有旁人置喙的余地。
一旁的沐琉璃嫉妒的几乎发狂,红着眼睛瞪视着苏青绾,恨不得要将她的身上瞪出一个洞来。
她咬了咬牙,到底是没有忍住。
“陛下,苏青绾之所以能够被封为郡主,继而被太后认做义女,皆是因为她荣王府嫡女的身份,若非是有这个身份,她又如何会有这个机会?如今既然苏青绾是这样的出身,便也再配不上这样的身份,理当将她贬为庶民才是。”
就算是苏青绾成为了镇北王妃又能如何,她是绝对不会让她再保有公主的封号的!
实在是太便宜她了。
然而,至始至终都没有怎么说话的苏青绾却在这时候开口道,“我之所以被陛下封为安国郡主,那是因为我于天下万民有功,我在不顾自己性命在冀州出生入死,非但钻研出了治愈瘟疫的药方,还亲身在瘟疫隔离区数月,直到患病百姓皆被治愈,这是我用命换来的功绩,而非是靠着我嫡女的身份!”
沐琉璃在想什么苏青绾一清二楚。
可是,这个世上有些东西是命运定下来,比如自己的出生,而更多的东西却是靠着自己去拼的。
沐琉璃想要鸠占鹊巢,没有那么容易的事!
沐琉璃咬了咬牙,从牙缝之中挤出一句话,“那有如何,若非是你的身份,你又如何会有今日?”
苏青绾冷笑。
“那是恨我占了你十多年的便宜?沐琉璃,我自出生开始便被仍在白马寺之中,受尽白眼和苦楚,即便是回到了荣王府之中也是历经九死一生,所有人都对着我虎视眈眈,在陛下封我为郡主之前,我正因为患了瘟疫被扔在金陵城外的一个庄子上自生自灭。你若是要嫉妒,那边先受过我所收的,再来论!”
“你!”
沐琉璃恨红了眼睛。
她还想争辩什么,就见有一个黄门小太监踩着小碎步飞快而来,“陛下,太后与镇国将军夫人在外头。”
“请进来。”
听皇帝如此说,小黄门又飞快跑了出去。
不多时,便见两个雍容华贵的老妇人款款而来。
太后一身深紫色凤穿牡丹的宫装,扶着身边的镇国将军夫人的手,而镇国将军夫人则是一身赭色的吉服,头上戴着一顶珍珠冠,手中拄着一个龙头拐杖,一步一步而来。
皇帝立刻踩着台阶一步一步而下,迎接二人。
“母后与将军夫人怎么来了?”
镇国将军夫人不语,倒是太后开口道,“今日宫宴,镇国将军喝醉了,因而哀家命人通知了将军夫人来接人。结果将军夫人入宫之后,哀家留了她说了几句话,正巧就听说这里出事了,便同将军夫人一起来看看。”
皇帝听闻镇国将军喝醉了,心底到底是舒了一口气,可望着面前的将军夫人,又觉得这事愈发不好办起来。
他思忖片刻,才对着太后道,“事情已经明晰了,沐琉璃的确是荣王的亲生女儿,朕也准许她认祖归宗了,不过镇北王既然情深不寿,仍旧愿意迎娶安国,朕便也答应了。只是当时是母后认得义女,如今不知母后是否要收回这个封号?”
这便是将所有的矛头都推向了太后了。
太后却是没有半点要为难的意思,那张严肃端和的脸上没有一点点的动容,只是缓缓将目光落在了苏青绾的身上,笑着道,“这孩子哀家是真心喜欢的,将她认作义女也是因为她于社稷有功,又懂得孝顺哀家,她又没有犯什么大错,哀家为何要收回她的公主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