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

苏青绾嗤笑了一声。

觉得这个昌宁长公主挺好笑的，她从未将昌宁长公主当成过敌人，可是偏偏是她自己每每找不痛快，对方想杀她，她还不能反抗了？

哪有这样的道理！

只可惜，眼前这个女人已经到了这个份上了，她仍旧是不懂自省。

昌宁长公主家见苏青绾到了现在地步仍旧是如此嚣张，不由得更加愤怒，扬起手就要朝着苏青绾的脸上扇过去。

手还没有落下，就被一只手握住了。

昌宁长公主长眉紧蹙，怒而回头，“放肆！”

看见一人站在她身后，长身玉立，藏青色的长袍上绣着团云密纹，笑容之中带着几分温润，随时随地都给人带着一张假面的感觉。

“姑姑莫要生气，只是这么漂亮的一张脸若是就这样打坏了，岂非是太叫人觉得可惜了，”慕容恪笑着，动作却是强硬的压下了昌宁长公主抬起来的手。

昌宁长公主咬咬牙，冷冷抽回了自己的手，“本宫不想看见她那张脸，你说过会杀了替本宫杀了她！”

慕容恪笑容更加温和，“总有一天姑姑会如愿以偿的，但是她还有用。”

“混账，如今连你也敢这样对我了！”

昌宁长公主扬起手，就要朝着慕容恪的脸上狠狠抽去。

“姑姑可别望了自己是在什么地方？”

一句话，令得昌宁长公主的手僵在半空之中，半天落不下来。

慕容恪说的对，如今她已经不是高高在上的昌宁长公主了，而是寄人篱下的老妪。

眼前这个人如今尚且能够叫她一声“姑姑”，可若是翻脸起来，结果到底是什么，她也清楚得很。

她最终到底是被算计到了慕容恪的手中，被他所制！

她咬碎银牙，最终甩了甩袖子，背过身去，冷冷说道，“赶紧把人带走。”

慕容恪这才满意低笑了一声，转而对着苏青绾客客气气道，“这边走。”

苏青绾看着他言笑晏晏的模样，挑了挑眉，也不将对方的态度放在心上，慕容恪的所做所言大多数与心底所想大抵是全然不同的。

她站起身来。

只见慕容恪走到了墙边摆着的一处博古架，博古架子上第三层左边第二个格子里放着一只听风瓶。

那只听风瓶像是被黏在架子上似的，慕容恪伸手转动那个听风瓶，只听见“咔哒咔哒”几声机械转动的声音。

墙面打开，进入眼帘的是一条一直向下的深黑阶梯，看不清底下是什么，只是宛如深渊一样，仿佛通向深不见底的地狱。

苏青绾也不犹豫，拿起了放在博古架子上的烛台，走在前方，反正路只有一条，既然不能往后那便只能向前了。

慕容恪见她如此痛快，不免有些失笑，轻轻扶了扶额。

就在慕容恪的身形即将要消失在昌宁长公主眼前之时，昌宁长公主忽然开口对着慕容恪道，“你可别忘了，答应我的事情！”

慕容恪回头一笑，什么也没有答应。

转而跟着苏青绾的脚步踏入了阶梯之中，身后的暗门阖上，与方才再无什么区别，昏暗的屋子里再次陷入了沉寂。

昌宁长公主望着那一堵厚厚的围墙，目光凛然之中带着冷冽的毒。

苏青绾，我等着你生不如死，求着我杀了你的那一日。

……

……

深黑的阶梯之下，周围都是带着青苔的岩壁，潮湿腐烂的气息传入鼻尖，自幽深处隐隐有淡淡的血腥弥漫着脂粉的香味融合在空气里，叫人无端端觉得恐惧。

而这样的地方却深挖出了苏青绾内心深处的记忆。

上一辈子，她也是死在这样一个地方的，身上的肉被一片片切下来，容貌被毁，眼珠子被挖了出来，就连她肚子里头的孩子同样也没有放过。

慕容恪与沐琉璃将她吊起来，一点一点放干了她身上的鲜血。

那种一点点临近死亡的感觉，她至今都记得，甚至一回想起来就觉得身上的鲜血都快要冻结了。

慕容恪走在她的身后，看着苏青绾细弱的身体在摇晃的烛光之中微微颤抖着，裙裾伴随着走路摇摇晃晃，很是弱不经风的样子。

慕容恪瞧着她这样，终于是勾唇一笑，“你也有知道怕的时候？”

苏青绾也不回身看他，忽然开口，悦耳温婉的声音传入耳中，“七殿下方才当着我的面同昌宁长公主说了那么多，不就是为了叫我害怕吗？”

她说的话像是在嘲弄。

慕容恪勾起的唇角也是塌了下来，眼底的温润消失殆尽，只剩下无限的冰冷，“你……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