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后。

菜市口，暴民伏诛。

不论是那些死了的那些，还是活着的，但凡是被抓住的，一个个都被拖出来砍了脑袋。

而这其中，就有白虹。

长长的罪诏之上，每一条罪状都写得清清楚楚。

白虹是匪首，亦是这次暴民之乱的挑拨者，在与那些世家大族的私下周旋运筹之下，双方都默许了。

慕容钰卖了一个大人情，成了这次动乱的最大受益者。

所有的罪名都被按在了白虹一个人的身上。

此事自他而止，不再追究。

游街的一路上，臭鸡蛋、烂菜叶扔了他一身，然而被割了舌头的白虹只能发出野兽一般的嘶吼，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慕容钰作为监斩官，亲自斩了这些人。

等到韩国公府的三小姐闻讯赶来时，看见的便是尸首分离的血腥场景，还有一个个百姓捏着白面馒头跳上高三尺的台子，沾着恶人的鲜血一口口吞下那馒头。

三小姐只是国公府的一个庶女，爱上了白虹，哭着闹着都要嫁给这个男人，即便是多年无所出，夫妻二人的关系亦是和谐。

如今亲眼看着丈夫身死，她顾不上其他，跑上刑台抱着白虹的尸体怎么样都不肯放开。

有咬着馒头的百姓认出了她，冲上来对着她拳打脚踢，想要抢走她怀里抱着的尸首。

然而不管伤得如何，三小姐仍旧是死死地抱着。

额头被砸出了一个血窟窿，鲜血顺着额头一直流到眼睛里，又划过脸颊落下来，像是两行血泪。

然而她的眼泪就像是凝固在了眼眶里，没有一滴。

她听到自己的心在流着血。

一滴，一滴……

倏然，三小姐抬起头，凛冽的目光刺向监斩台上高高坐着的几人，漆黑无光的瞳孔里倒映出每一个人，要将他们用恨意一笔一划刻进自己的骨头里。

就是他们，就是这些人！

……

慕容钰端坐在高高的监斩台上，眼睁睁看着下头的混乱仿佛瞎了一般。

冀州府衙的官员们实在是没胆子开口询问一句，这位九皇子殿下看似温文尔雅，可这一次他的决绝和残忍叫所有人战栗。

特别是当那些已经死去的尸首被拖上来，一个个身首分离，开始腐烂发臭的身体已经出现了一块块青斑，鲜血因为凝固没根本没有多少血，只有黏腻的液体四溅，那场面淋漓可怖。

终于，有人小心翼翼得问了苏青绾一声，“郡主，那是韩国公府的四小姐，是不是要派人保护她？”

苏青绾歪着头，摸了摸自己的耳垂，不答反问，“私闯刑场，抢夺死刑犯尸首，是何罪？”

那人的话梗在喉咙里。

原本以为这位安国郡主温顺和蔼，又是个仁心济世的大夫，想必一定是个极好说话的人。

谁曾想，更可怕……

苏青绾起身，不想再看底下哄闹的场面，只低头整了整褶皱的衣裙，替慕容钰下了令，“按例律，死刑犯尸体将由府衙送往乱葬岗收埋，旁人不得私闯刑场，抢夺尸首，否则判监禁三年。”

众人皆是一惊，就连一直沉默的慕容钰也瞥了一眼苏青绾。

这少女莫不是要绝情至此？

不过，她向来是不肯吃亏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