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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暖春,雨水又多,缠缠绵绵的下个不停,连续了月余。
北方发了大水,大水之后瘟疫又起。
天灾人祸不断,朝野皆是隐忧。
太后千秋宴在即,金陵城里虽然笼罩着一层惨淡,可各家也都暗暗忙碌了起来。
荣王府里,正妃不理世事,侧妃病入膏肓,老王妃还在外省亲,被一场瘟疫困在了冀州。
此番进宫祝寿之事,俨然交到了苏青绾手里。
苏楚楚为此很是不服,可想到之前自己吃的亏,硬生生忍住了。
特殊时期,衣着首饰便要更加谨慎妥帖,以免太过招摇,平白招惹了上怒,招致不必要的麻烦。
因此,原本那些备好了锦衣华服,钗环首饰皆要重做,既不能太过娇艳,又不能失了荣王府的荣耀气派。
……
几日来雨势连绵,好不容易天终于放晴了。
苏青绾难得到外头晒晒太阳,紫藤花架下,她靠在一张藤椅上,手里捧着一本书,阳光透过蔓蔓藤叶打在她瓷白几乎透明的肌肤上。
听见有人靠近,苏青绾微微抬眼。
是麻姑。
她笑,“苏楚楚折腾够了?”
麻姑点头,冷嗤一声,“三小姐的派头大,脾气也大,一套宫装,里里外外改了快有三十趟了。”
苏青绾捻指翻过一页书,细细将书页展平,“超出的银两都让她自己补上,补不上就在月例和用度里头扣,不碍着什么。”
想到苏楚楚后头那跳脚的样子,苏青绾不由一讪。
话到这里,不再谈叫人烦心的人。
院子里复又安静下来。
苏青绾继续低头看书,半眯着眼,人在阳光下懒怠得像只刚出生的幼兽。
麻姑无奈劝她,“小姐,您自己的宫装和首饰可还没有着落呢?”
苏青绾摆摆手,宽大的衣袖落下,露出一截细瘦白净的腕子,“我记得母妃年轻时有一套就不错,用她的改了便是。”
麻姑还想说什么,不远处花枝颤动,一道倩影款款而来,灿若桃李的容颜上挂着轻盈浅笑。
“衣服是旧的,首饰总不能亏待了,太后寿宴是大事,收敛锋芒可不是让你寒酸,”文小姐走近,抓起苏青绾细瘦的腕子,就要把人拉起来。
苏青绾还想挣扎。
可手下的这群丫头一个个都帮着外人,群策群力将她弄去梳洗,而后被文小姐拖上了马车。
耳边是辘辘车轮声,苏青绾软软靠在鹅羽枕头上,伸手挑开帘子,困倦的望着街上热闹非凡的景象,不由得叹口气,脸上写满了“不想动”三个字。
倏然,她眸光一凛,缓缓坐直了身子。
那竟是……
沐琉璃!
苏青绾目光渐渐冻结,冷凝在那卖身葬父的褴褛女子身上,脑海中不断回荡着前世血腥罪恶的一幕幕。
她本以为早就错过了上辈子相见的契机,沐琉璃这辈子只会颠沛流离,苦苦挣扎。
这是对于野心勃勃的沐琉璃最好的惩罚。
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