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爷这是在威胁我?”
苏青绾抬头,在阳光下轻轻眯起眼,绝艳的容颜上挂着清浅的笑容。
在那笑容之下,韩国公只觉得浑身发冷,有一股彻骨的寒冷一点点从脊梁骨慢慢攀上,几乎要将他整个人冰封。
韩国公眉角僵了僵,“这是规劝,我到底是你的长辈。这里是冀州府,不是你的金陵城,你如此咄咄逼人,难道就不怕惹祸上身?”
苏青绾收敛笑容,静默不语。
韩国公叹口气,劝她,“冀州府的瘟疫已然解决,你快些回金陵去吧。”
有风吹过,带着烟灰的气息伴随着热浪扑在脸上,扬起苏青绾流泻的长发。
她拢了拢吹乱的发丝,“到了该回去的时候,我自然会回去,今日之事我便听国公爷一眼,退一步海阔天空。可若我退一步,旁人却要再进一步,我决不罢休。”
两人像是达成了什么无形的协议。
当日下午,韩国公去探望了老王妃,顺便送去了邵嬷嬷的尸首。
有门外伺候的丫鬟听到了里面传来了激烈的争吵声,不知道多久之后,老王妃歇斯底里得声音戛然而止,韩国公开门出来叫人去请了章太医。
自此之后,在韩国公府里,老王妃像是被暗暗圈禁起来了一般,除了每日让章太医去为她诊脉,韩国公不许苏青绾再靠近院子半步。
彼此才渐渐相安无事又过了一个月。
一个月之后,慕容钰亲自来了国公府一趟,许久不见,慕容钰清瘦了许多,他深邃的眉眼间染上了浓浓的疲惫之色,却衬得那双眼睛愈发锐利。
他瞧见苏青绾很是高兴,告知她三日之后启程离开冀州府,顺便给苏青绾带来了荣王府的一封家书。
苏青绾拆开看了,是荣王来信。
她那个父王知晓她即将回程,便要她顺便带上祖母一同回来。
慕容钰见苏青绾眉眼间渐染郁色,凑近他,低声问道,“怎么了?可有什么需要吾帮你的?”
苏青绾摇头,将家书放在蜡烛之上烧了。
“没什么,只是父王让我顺便带着祖母一同回去,一路上有慕将军护送,他也放心些。”
慕容钰伸手按在苏青绾的肩头,柔声安慰她,“你不必担心,有吾在谁也不能对你怎么样。你若是担心老王妃回到荣王府之后对你不利,不如……”
苏青绾知道这位九殿下又想旧事重提,竖起食指按在他涔薄的唇上。
再次告诉他,“殿下,我不联姻,只合作。”
慕容钰看不住吻了吻唇畔那根修长纤细的指,看着苏青绾蓦地瞪大了眼睛收回手指,他勾唇轻笑。
邪肆的笑容渐渐攀上一向来清尊玉贵的青年脸上,他笑看着她蹙起的眉,“吾记得,郡主只合作,不联姻,可若两情相悦呢?”
“苏青绾无情,九殿下请自重。”苏青绾倏而站起身,冰冷的眼神睥睨着仍旧坐着的青年,“夏影,送客!”
慕容钰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玩笑似乎开大了,他忙道歉,可苏青绾已然转身离开,只剩下夏影冷着脸将他客客气气请了出去。
……
当天夜里,苏青绾趁夜去见了一趟老王妃。
连日来的圈禁,加上邵嬷嬷身死的刺激,老王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憔悴老去,眼角的细纹也多了不少,抬头看向苏青绾时,额头上的横纹褶皱成塔。
她呵呵笑了声,唇角的纹路变深,“你终于来了!”
听见如老鸹一样嘶哑的音调,苏青绾蹙了蹙眉,看来韩国公表面上留着这个姐姐的性命,可国公夫人暗地里却没少想法子磋磨她。
苏青绾站在远处,静静看着深陷在床榻锦被间有些枯瘦的老妪,“祖母病得更重了。”
老王妃笑容愈发尖利,伸手挑开床幔,浑浊的眼死死盯着她,“听说你要走了?你既来看老身,让老身猜一猜,是不是你父王来信让你护送老身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