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青绾没有回答。

她走出了房门，身后是镇国将军长长的叹息。

苏青绾走到院子里，此刻天已经完全亮了，她长久处于黑暗之中的眼睛略有些不适，轻轻眯起眼。

“绾绾，”身后，传来了元景焕的声音。

苏青绾没有回头，只是平静道，“三表哥，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元景焕站在她的身后，“外祖父年轻的时候脾气冲，惯常喜欢做主所有的事情，就连对着伯父们也是想打就打，想骂就骂，极为严厉苛责。正是因为如此，镇国将军府的男儿一个个皆有血性，能征善战。”

他的语气之中带了几分自豪。

苏青绾不语。

元景焕再次道，“当年外祖父对府中唯一的嫡女千娇万宠，却不想姑母爱上了荣王，不顾外祖父和外祖母劝阻执意要嫁，之后生下表妹你，姑母即便是被送往白马寺仍旧不愿意合离，从未有人这样忤逆过外祖父，外祖父和外祖母真的是伤心了，才会将你们母女置于寺中多年不理。”

元景焕抬起手，按在她的肩头。

忽而，元景焕觉得他的掌心一痛，蹙了蹙眉，下意识的缩回了手，侧头望向墙后某一处。

他勾唇笑了笑，仿佛什么也没有察觉一般。

“表妹，如今苦尽甘来，外祖父真的老了。”

苏青绾侧过头，低声道，“我说过，镇国将军府永远是我的外祖家。”

上辈子，镇国将军府为她留下的每一条退路，为了保住她们母女做的一切，那一切她都记得。

这些恩情，我也会回报。

元景焕苦笑一声，“要去看看祖母吗？我陪你。”

苏青绾点点头，却是让元景焕留在这里，她自己能过去。

……

苏青绾去看望了老夫人。

床边坐好荣王妃，腿上摊开一本佛经，正在慢慢的给老夫人读着。

麻姑站在一旁伺候着。

缪先生也在。

老夫人抬头瞧见苏青绾，脸上露出一抹笑容，与那日歇斯底里全然不同，“绾绾来了啊？”

苏青绾点点头，走了进去。

瞧见苏青绾如此生疏的样子，老夫人脸上的笑容勉强了一些。

她拉着苏青绾的手，低声问道，“缪先生说我中了蛊毒，是不是我神志不清之时，对你说了什么？”

她低头瞧见苏青绾掌心才结了一层的血痂，瞧着苏青绾更为清瘦苍白的样子，心底一紧。

缪先生说的那些话汹涌在耳边。

老夫人一阵心痛，“是外祖母不好……”

苏青绾摇摇头，“是下毒之人不好。”

这么多年来，竟然从未有人发现过府中人的异样。

苏青绾看了一眼缪先生，忽而问道，“府中的府医可都检查过了，他们身上可有蛊毒？”

缪先生点头，他并非是本朝人，而是出自边疆一个幽远的部族，那个部族传说已经族灭，。只剩下他一个祭司。

他带着浓重的口音，略有些磕巴的说道，“三少爷已经吩咐过了，府中两个府医身上都有蛊毒，只是症状要轻上许多，三少爷已经命人将之拿下，如今关在了地牢之中。”

他说话有些慢，“府中所有人都查过了，但凡是没有蛊毒的，都已经关起来了。”

元景焕动作倒是快。

她探了探老夫人的脉，脉搏虚浮无力，时断时续，是血虚之相。

体内蛊毒虽说已经拔除，体内却仍旧留有残毒。

看来是强行拔除了蛊虫。

因着如今老夫人是缪先生在照料，医者对于医者的尊重，她不能轻易动他人的病人，便知对着缪先生客气道，“外祖母劳烦先生了。”

不多时，元景焕也来了。

他陪着老夫人坐了一会儿，瞧见苏青绾要离开也跟着起身。

两人一道走了出去。

站在正院的院子一角，苏青绾停下脚步，侧身对着元景焕问道，“那几个人，可问出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