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被遗忘在角落的苏衍年一时间成了众矢之的。
他瑟瑟抬头,憔悴的脸上仍旧带着伤痕,结结巴巴道,“陛……陛下……我……”
他话都说不清楚,皇帝自然也懒得听他分辨。
只问去搜查稗史侯府的慕凛夜道,“慕将军可查到了什么?”
慕凛夜有一瞬间的犹豫。
可当皇帝如炬的目光扫过来之际,他轻笑一声,“倒是有,不过都是些零零碎碎的东西,自从苏衍年离开荣王府之后,连月来都住在檀香堡养伤,稗史侯待他极好,大约也是因为苏衍年是太子殿下的侧妃苏纤若兄长的缘故。”
稗史侯是太子的人,替太子照顾大舅子,合情合理。
慕凛夜又道,“种种迹象看来,不知道稗史侯与西夷之间的来往。”
方才开口的是大理寺正卿,如今他又步步紧逼,“慕将军这样的说法多为猜测,并未实据,荣王府在金陵城中地位显耀,阖府上下又深受陛下青睐,尤其是安国公主常行走陛下和太后之前,不得不防。”
苏青绾听出来了,这明摆着就是冲着她来的。
看样子这位大理寺正卿的胸襟不怎么样,竟为了之前皇帝的那一番话记恨她。
也不想想,若非是她化解,他这个大理寺正卿的位置还坐不坐的下去!
苏青绾也不客气,“正卿大人此言差矣,我若是对陛下有异心,方才那宫女冲上来要杀陛下之际我就不必以身相当,直接站着不动就好。大人自己做不到殿前救主,末了还说风凉话抹黑我这险些送命的人,大人可当真是高义!”
大理寺正卿被苏青绾一番挖苦气得说不出话来。
嘴皮子哆嗦了半天,才勉勉强强憋出一句,“两件事,怎可一同相较。”
苏青绾冷笑,“明明是一件事情,大人方才那番话到底是为了陛下,还是为你的私心想要构陷于我!”
大理寺正卿气得不行,转头对着皇帝一拱手,“陛下,臣启禀陛下,安国郡主小小一女子殿前咆哮,失礼于陛下。陛下您还未说话,她便口口声声与臣分辨,当真是无礼至极!荣王府教出这样目无陛下的女儿,可见不臣之心早已昭然。”
苏青绾大怒,“你构陷荣王,构陷本郡主,胡乱栽赃,欲陷陛下于不仁不义境地,你才是不臣之心昭然!”
浓重的火药味弥漫勤政殿内。
旁的人都不敢说话,皇帝阴沉着脸不语,慕凛夜抱胸,津津有味的看着苏青绾舌战大理寺正卿,眼睛里满是苏青绾的样子。
终于。
皇帝怒喝一声,“够了,都给朕闭嘴!”
大理寺正卿俯身,苏青绾樱唇微泯。
皇帝凌空指了指苏青绾的脑袋,“还没关够?又在殿前大吵大闹,成何体统!”
苏青绾眼泪汪汪,“陛下,臣女往后不来宫里了,求您将臣女发配到边疆去,离了这地方也就清净了。”
美人垂泪,哭得淅淅沥沥。
皇帝无可奈何,长叹一口气,言语间也是温和下来,“你又胡说什么,此事有你父王在,有朕在你一旁站着去。”
苏青绾可怜巴巴缩回角落。
如此一闹,之后万事都与她再无干系,无论皇帝对苏衍年是任何宣判,苏青绾都没法子再说一句话,更无人会问她是什么意见。
无知无觉之间,她竟把自己从这错综复杂的关系之中摘了出来。
彼时,皇帝质问荣王,“荣王,你家的庶长子怎的连月来都住在旁人府中?”
荣王被苏青绾方才那放肆一闹,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似的,头脑异常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