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祖母!”
慕容钰顾不上太后如何惩戒,膝行到了苏青绾身前,挡在了她的面前,“这其中必定有什么误会,即便是要打要罚也要将事情查清楚了!”
太后大怒,“你的意思是哀家不分是非?”
“母后莫要生气,至少给安国一个自辩的机会,”一直没说话的皇帝终于开了口,他瞧了一眼桌上那三道菜,夹了一口,“味道确实不错,想来安国是用心想要让母后高兴的。”
太后将那碗银耳莲子汤推到了皇帝面前,“皇帝尝尝看。”
皇帝尝了一口,也是皱起了眉头。
他低头睨了一眼地上的苏青绾,“朕给你的辩解的机会,若是你真的为了哄太后高兴,明知太后有消渴症不能食糖,还要在这碗木耳莲子羹里头偷偷加糖,那便是朕也保不了你了。”
“启禀陛下、太后,是甜菊叶,”苏青绾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委屈。
天潢贵胄自然不知道这是什么。
苏青绾复又解释道,“这是一种药草,臣女在白马寺的后山采菌子时见到过,味道比糖要更甜一些,用这种叶子熬出来的水很甜,臣女母妃也嗜甜,这些呈给太后的点心臣女在寺中也常常给母妃做。”
太后静默。
苏青绾从未提起过自己在白马寺之中受了多少的苦,可三道点心,方才的一番话不必言明,便能叫人想象出她那年幼的十五年是如何过来的。
“起来吧,是哀家误会你了,”太后的语气柔和了许多。
苏青绾跪在地上,没有动。
她道,“臣女自从白马寺回来,入了这金陵城,周围便风波不断,那些严逼而来的风霜刀剑明里暗里不知几何。许多时候臣女只是为了自保,可臣女从未害过任何人!”
太后打眼瞧着她,“哀家知道,即便永昌侯夫人大半夜的来哀家面前又哭又闹的告了状,可事情到底也不是你的错。哀家已经打发了她,你也没必要在意什么。”
“也许真的是臣女命不好吧,即便祖母为了臣女的婚事忧心忡忡,可臣女却也不想再考虑婚配之事了,”苏青绾说着说着,眼睛便红了。
“胡说八道什么,你是荣王嫡女,又是镇国将军府的外孙女,谁敢说你命不好!”太后斥她。
之前命格的事已经闹得满城风雨,既然已经化解,钦天监也再算过并无大碍,太后也不想因着这事再闹起来。
苏青绾忽而俯身,重重叩首,“臣女还不想嫁人,想要多留在母妃身边伺候几年,好好尽一尽孝道,更何况之前种种让臣女也是怕了……”
她说着,哽咽起来。
太后叹了口气,面转向皇帝,“皇帝怎么看?”
皇帝的指尖一下一下极有规律的扣在桌上,“安国是朕亲封的郡主,也算得上是皇家的人,她的婚事还是要太后和朕做主,便由太后派个人去荣王府同老王妃提一句,她身子不好该好好将养着,莫要太过操劳了。”
太后缓缓站起身来,朝着苏青绾走了过去,“听见了?”
苏青绾点点头。
她俯身,冲着苏青绾伸出了双手,“起来。”
伸到眼前的手修长富贵,指上带着一个红宝戒指,长长的珐琅镶红宝护甲精致小巧。
苏青绾将手搭在太后的手上,扶着太后的手站了起来,“谢太后。”
太后拍了拍苏青绾的后背,“这么多年你受苦了,哀家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往后若是有什么受了委屈的,尽管到哀家宫里来,哀家给你做主。”
苏青绾点点头,又要俯身跪下去。
却被太后掺住了,“不必跪了,到哀家身边来坐。”
她又抬手让所有人起身。
这一顿饭吃的胆战心惊,可韦贵妃却是深深的看了苏青绾一眼,狭长的凤眸里头含着几分叫人看不清的情绪。
她一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坐着一个旁观者。
苏青绾眼角的余光斜向韦贵妃,很快又收回了思绪。
太后问喝着银耳莲子汤,问苏青绾,“那甜菊叶你那里可还有?”
“从白马寺回来的时候种了一些,太后若是要,臣女回去便命人送一些来,”苏青绾想了想却又道,“只是,这甜叶菊虽能疏散风热、平肝明目、清热解毒,也对治疗消渴症有益,却是性寒,若是吃多了容易腹泻胃疼。”
太后的眉头也是皱了起来。
她不能吃甜食,好容易有这样好的东西,却又不能放开了吃。
苏青绾思索片刻,又道,“不如这样,臣女写几副药膳方子,利用药草之间的药性相抵,这样太后既能够放心食用,非但不会伤身,反而滋补。”
太后笑起来,“那自然甚好。”
苏青绾陪着太后又说了一会儿话,直到太后准备午睡,她才起身告退。
十公主刚陪着苏青绾走到永寿宫外,后头就传来了皇后的声音,“安国郡主,到本宫宫里去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