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修罗走上前，仔细打量了一下白明。

白明跪在地上，白发凌乱如稻草，刘海耷拉在额前，一双充血的疲惫双眸没有一点神采，感觉到阿修罗靠近了自己，他微微抬眸。

阿修罗低下头，看向他的双眼，一瞬间，阿修罗竟然感到自己的心脏漏跳了一拍，一种莫名的寒意涌上心头，竟然让天赋战心的他都感到一颤。

那是一种何等的仇恨，在他的双眸里，清晰可见。那仇恨像刀剜去了他眼中所有的神采，留下一汪鲜血，在他眼中汇成一道深不见底的深渊。那微微一个抬眸，就像是深渊的凝视，血杀的气息悄然弥漫。

他眼有地狱，他眼藏恶魔，他眼似深洋。

就这么一个瞬间，让阿修罗心中有了一个想法。

他蹲下来，和善地笑了笑，而后抬手，按在了白明的头上。

“嗡——”一道纯白中带着隐隐淡金色的光芒，宛若阳光落在了白明的头上，瞬间，白明仿佛感受到了某种神秘的召唤，猛地抬起了头，下一刻，他的喉头一动，双唇一张，发出了撕心裂肺的痛苦嚎叫。

“啊啊啊啊啊！！！”

白明感到自己的脑海里涌入了一道火焰，在自己的颅腔里爆裂焚烧起来，他只感到若是自己此刻能从天上看自己，一定会看到自己双目中喷出了炽烈的火光。强烈的灼热感，让他的视觉都在这一瞬被剧痛剥夺。

终于，在经历了不知多久的痛苦后，也许很短，但对他来说仿佛过了无数昼夜，那炽烈的感觉终于从他的脑海里消散。

炽热之后，他的颅腔里便被一阵清凉感占据，就像从烈日下走到了树荫里，昏昏沉沉的意识渐渐变得清明。

他缓缓地喘着气，双眼渐渐恢复了些许光彩，眼眸里的血丝也褪去了不少，整个人看上去也精神了些。

“你叫什么名字？”这时候，他才注意到阿修罗正蹲在自己面前，面带微笑地看着自己。

虽然不清楚现在这是什么情况，但是他也看得出眼前这人是个地位不低的天神，加上阿修罗的笑容确实温暖而和善，他也就没有任何戒心地说出了自己的名字：“白……白明。”

“你的意识之前很驳杂混乱，应该是被什么人尝试过侵占脑海，虽然没成功，但是那人的神识和你的相融合了一些，导致了你的意识不清，陷入了疯狂。”阿修罗微笑着和他解释道，“我给你清理了一下，现在舒服些了吗？”

白明甩甩头，感到自己确实清醒了不少，似乎刚刚从一场长久的噩梦里醒来。他忙点点头，恭敬谦卑地回答：“是的，多、多谢您。”

“好的，既然清醒了，那就来和我解释一下，你干的这些事吧。”阿修罗笑笑，站了起来，手一摊，向他展示了一下这一片狼藉的破碎街道，还有那满地的腥红与残肢断臂。

白明茫然地看了看四周，顿时脑海中传来一阵刺痛，先前疯癫混乱的时间里的记忆开始疯狂地涌入他的脑海。

“这……是我干的？不，是他！都是他！那个恶魔！”白明挣脱了两个天兵的舒服，双手掩面，跪地哭泣起来。

“姐姐……梦悠……对不起……我是个废物，我没杀死那个恶魔，对不起……对不起……”白明抽泣着，哭得声音都有些嘶哑。

“你想杀他吗？”阿修罗的声音陡然从他头上传来。

白明愕然地抬起头，阿修罗正带着一脸笑意，又无比认真地看着自己。

只是稍稍错愕了片刻，白明便立刻决绝地咆哮起来：“想！他必须死！我必须亲手杀了那个恶魔！”

“你做不到的。”阿修罗却是戏谑地摇摇头，“你知道你和他差在哪里吗？”

白明愣了愣，茫然地摇头：“不知道，我明明比他境界高，为什么……为什么还会……”

“因为你不够狠。”阿修罗微微俯身，冷笑一声，“要想杀死恶魔，必须要让自己也变成恶魔才行。”

“只有比他还冷血、还果决，才能杀死他。你没他冷静，没他凶狠，瞻前顾后，杂念太多。你根本就不会战斗。”阿修罗冷声说道。

白明低着头，听着阿修罗的言语，脑海中反复播放着与苏逆生死相博的画面，双拳渐渐握紧，唇角也渐渐被他咬出了血来。

最终，他下定了决心，猛地朝阿修罗拜倒，压抑着滔天的杀意与怒火，沉声道：“请您教我……我该怎么做？”

阿修罗一挑眉，这就是他想要的结果，只不过没想到还没等自己提出来，这小子就主动要求了。

先前那一次短短的对视，他就确认了，眼前这个小子，是一个很好的苗子，亦或是……一个很好的玩物。

他像是看到了某个他设想的未来，不由得冷冷地笑了起来。

“起来吧。”阿修罗看向白明，“以后你就和我走，和我到修罗族里，我会教导你，让你知道该怎样去猎杀那些恶魔，怎样给你的家人报仇。”

白明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惊愕与狂喜：“多谢大人！”

“我名为阿修罗。”阿修罗淡笑着，“天下第一神王，你可别给我丢脸。”

白明浑身一震，他猜到眼前这位天神很强，但他的强，依旧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

“有了这位天神的指导，我一定……一定能杀了他！苏逆！你必须死！”白明心中暗想着。

“对了，你刚刚说你叫什么名字来着？”阿修罗好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事似的，正要转身离开，又突然转了回来。

白明略一愣，而后恭敬地回答：“白明，光明的明。”

阿修罗摇摇头：“这名字太柔弱了，不适合你，改了吧。”

“忘掉你的过去，只记住自己的目标与仇恨，从今以后，要让自己变成一个比恶魔还强大恐怖的存在。对他们来说，你就是死神，是毁灭，是沉沦入无尽黑暗前的暮色。”

“从今天起，你就叫白暮。”

白明愣了一会儿，而后眼眸里掠过一抹冷厉之色，一拱手，冷声回答到：“是。”

“从今天起，白明已死，只剩下白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