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

我阖目想了许久，总算是想起来了，向小彩雀问道：“这是第几次了？”

“夫人，这已经是第一百二十六次了。”

我趴在桌边冷静了半天，方才问道：“你刚说二爷醒了？什么时候醒的？”

小彩雀小心翼翼地点点头，道：“一年前”

“你退下吧，我有些头疼。”我挥手命小彩雀下去，让我安静一会儿。

小彩雀出去前，说道：“夫人，桌上有最时兴的话本儿，您若是闲着便翻开看看打发时间。”

听她说罢，我顺手拿起一本，一边翻一边想。

一年前

二爷醒了

第一百二十六次了

一千多年

一千一百多年之前，那一日祈神节，杨戬与我逛灯会时还好好的，只是回家之后，便睡去了，接连几日不曾醒来，我这才发现他伤了魂魄。

我用了二十年时间，找齐六界之内最好的养魂之物，在灌江口设下养魂大阵，随后给自己用了玄空中的故梦术。

因着九是一个轮，回之数，我便定了九年为这一梦的周期。

他醒不来，我就陪着他一起睡过去，我不知道他睡着的时候会梦到什么，那我便给自己设下故梦术，一梦浮生。

所以，梦中传入我耳中的声音是小彩雀的呼喊声，我之所以觉得不好的预感，是因为我知道杨戬会一觉不醒，这就是梦境在猜过灯谜之后便崩塌了的原因

我沉思之时，耳中传来一道温润的声音。

“刚刚睡醒，又在想些什么？”

我抬眸一瞧走近的那抹身影，忍不住勾起一抹笑意，道：“你醒啦”

待他坐下，我碰了碰他的掌心。

嗯？

是热的！

不是梦！！

真的醒了！！！

“只是你再睡下去，我猜你该睡傻了。”

嗯

反正你聪明嘛，我傻就傻呗！！！

听他说罢，我摆着一脸的委屈往他怀里缩，拿双臂去环他脖颈，将脸贴向他心口。

是暖的，能听得到心跳，不像我冰冷冷的，他真的醒了啊，就像做梦一样。

我小声道：“我和你说个秘密哦。”

杨戬道：“你说。”

我说：“其实最开始的蛇类也是有眼泪有温度的，但是现在的蛇类血液是冷的，眼泪也丧失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杨戬低头瞧我，低声问道：“为什么？”

“因为我没有眼泪，我的血是冷的啊，娘娘发现治不好我的缺陷之后，就将这个这个物种都变得和我一样，这样就不会有人觉得我不正常了，别人会觉得这个种类就应该是这个样子，”我再靠近他两分，紧了紧挂在他颈上的双臂，低声道：“其实不是的。”

说罢，我将话本丢到桌上，正吹过一阵风，掀过一页，我瞧见那一页有句诗挺有趣的。

杨戬敲了敲我的额头，将我抱起来向榻边过去，道：“你一天天都在想些什么？我从来没觉得你比别人少了什么，别想那些，天色晚了，休息吧。”

休息？

我不！！！

我刚睡醒！！！

我道：“不困，饿了。”

杨戬将我放在榻上，道：“那你看看书，找些东西打发时间，我去给你准备。”

我打了响指关了门，杨戬疑惑地看着我，我道：“不想吃饭。”

杨戬坐在榻边，无奈道：“你想吃什么？”

这个不解风情的人！！！

我爬起来攀着他的肩膀，将他按倒，咬着他的脖颈，想起很久之前在话本里看到的一句话，含糊道：“何时借得东风便，刮得檀郎到枕边？”

说罢，杨戬的耳根瞬间泛起了一抹红，脸上却没什么表情，听他低声道：“现在。”

一夜东风，枕边吹散愁多少，数声啼鸟，梦转窗纱晓。

清晨时，我坐在梳妆镜前描眉描到一半，忽想起昨日话本里看过的一句诗，向杨戬眨眨眼睛，问道：“我的眉毛画得浓淡可合时兴？”

“话本倒是没有白看，”杨戬低低笑了一声，从我手中拿过笔，沾染了些黛石粉，自我每间描了几笔，之后将笔放下，将一面镜子拿到我面前，低声道：“淡妆浓抹总相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