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老婆子年纪也大了,最放心不下的就是陈玉这丫头。您这可算是救了她半条命啊,这要我如何报答得起……”
江胥正愁自己该怎么开口,听陈嬷嬷这话可是正中下怀,就笑着回道。
“您也不用这般客气的。自从小姐死后就是我跟陈玉相依为命,她也救过我不止一次,若要细算,还是我欠她的更多些。”
陈嬷嬷就皱着眉头摆了摆手。
“这哪里是一码事哟。”
江胥仍旧带着笑,上前两步跪在陈嬷嬷身前。
“其实胥儿有一个不情之请。还请您收我做义女,这样我与陈玉也就是姐妹了。那恩情什么的自然不必再算,日后我们两人在吴府里头也好互相做个依靠。”
陈嬷嬷本来被江胥的动作惊了一跳,听完这话才露出笑来,伸出粗糙的手去揉了揉江胥的头发。
“好,好。陈玉可就托你照顾啦。”
江胥笑着应下,俯身磕了个响头。
“母亲在上,还请受胥儿一拜。”
这一个头磕下去,算是放下了江胥心里一个大担子。这个世界对承诺和亲属关系都看得很重,这么一来,在那个勾心斗角的吴家,江胥算是有了一个可以真正信任的人。
三人在一块儿聊了不少时候,听闻陈嬷嬷还有活计要做,江胥就把陈嬷嬷按在座上,与陈玉一道去给陈嬷嬷干活了。
今天她们两人来了江家,自然没有再让陈嬷嬷操劳忙碌的道理。
不过江胥却是没想到,她就帮忙洗个衣裳,还能那么巧的撞上以前的姐妹们。
在这深宅大院里头,做丫鬟的姐妹可没那么多的真心,尽是为了往上头爬的勾心斗角。
这不,江胥才刚端着盆坐下,边上就传来一道尖酸刻薄的嗓音。
“呦,这不是江胥吗?是不是该叫吴夫人了啊?”
话音还未落,立刻就有人又跟上一句。
“哪里能是夫人呀?这不是还要做活的嘛。估计是人家三少爷喜欢勤谨些的,看看我们胥儿姑娘,为了抢活都跑来江家啦。”
这话一出,就淅淅索索响起低笑来。
陈玉当即气恼,站起身来就要动手似得,还死死攥着着敲打衣裳的木棒。
那些个小丫头却不怕她,还甩了甩水,笑眯眯地瞧她。
“你恼什么呀?动手可是要被赶出府的。诶呀,我竟是忘记你也是吴家的人啦。”
江胥就觉得这嘲讽段位实在是低得可怜,可架不住陈玉还真被人轻易激怒了,这会儿已经是咬牙切齿面色青白。
江胥叹了口气,只得伸出湿漉漉的手去扯了扯陈玉衣角,先把这新鲜出炉的妹妹拽了回来。
洗衣的丫头还当她是怕了,脸上那笑容越发的张扬。江胥就瞧了她一会儿慢悠悠的开口。
“有些人吧,就输在没有自知之明。”
说着,她语气一顿,状似遗憾。
“忘了你们这些丫头都不识得字,这自知之明便是说,你该知道自己是个什么货色。”
那丫头面色一青。江胥倒还是慢悠悠的,把那衣裳展开,开始敲打起来,却是一点没停。
“都说这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可那家里养的老母鸡,哪个能飞的起来?不都是在地上跑着,对那凤凰咕咕咕的叫嘛。你说是不是啊陈玉?”
陈玉当然听得出这是讽刺这些丫鬟都是家养的母鸡,也顾不上气了,可劲点着脑袋。
江胥就笑笑。
“我确实不是吴夫人,可我这回来探亲,可是有吴家少爷亲自陪着的。不像某些姑娘,在宅子里转了那么久,连那要飞的枝子长什么样都还没见过呢,成天就学会咕咕叫了。”
江胥说着,捂了捂在水里冻红的手,状似无意往那水里瞟去。
“诶呀,这小母鸡脸上好大一个痦子!这长得不漂亮,还没什么用处,也难怪在府里待了这么久也还是个洗衣的丫头。”
最后这一句可就真是人身攻击了,可江胥还觉得莫名有点痛快。说句实话,能被江家留下的姑娘们哪个长得都还周正,不过拿来跟江胥比就要差得多了。
江胥自然要揪着人的软肋狠戳,不然哪儿能解恨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