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老爷哪里能想到江胥如此之狠,那话净是捡着他的命根子戳。只要一想到那两个还没出生的孩子会遭到什么飞来横祸,吴老爷就一阵心慌。几乎是下意识地出言呵斥,想要江胥闭嘴。
可江胥真的闭口不言了,吴老爷又抖着手,去指了指江胥。
“你,你说!照你说,我吴家该怎么避这灾祸?”
江胥就正色道。
“自然是如佛祖所说,为佃户减租五成。”
吴老爷脸上横肉一阵抽搐,江胥可不给他仔细思索的机会,万一他就幡然醒悟不上这当了可怎么办。
于是江胥就乘胜追击,道。
“老爷,难道二房三房,两位少爷小姐的命,还抵不上今年的五成租子吗?”
吴老爷深吸口气,显然是肉疼极了,那手死死地握着桌角,手背青筋暴起。
这时吴易奚见胜利在望,也顾不得什么欺骗父母的大罪了,他咬了咬牙,低声道。
“父亲,二子不信鬼神,险些就酿成大错。这可是两条孩子的命啊……”
吴老爷一听吴易奚也是这么个说法,只得狠狠摆了摆手,咬着牙喊道。
“管家!今年给佃庄免租五成!”
门口的管家听了这话也是诧异,半天没个动静,迟疑着询问。
“这,可是这……”
吴老爷正气得厉害,哪有心气给他解释,当即冷哼一声。
“哪儿那么多话!让你去就去!”
管家赶忙应声,转头去办这事了。江胥目的达成,笑着侧头去看吴易奚。
江胥可是真没想到吴易奚会说话帮忙,毕竟以以往吴易奚的脾气,江胥说谎欺骗他的父亲,他能忍住不拆台,江胥就觉得是自己烧了高香了。
这次倒当真是意外之喜。
难得的,吴易奚没在看江胥。他死死地盯着吴老爷的背影,江胥能看到他形状美好的侧脸,和抿得平直的嘴角。
接着,江胥看他俯下身去,声线也是又沉又稳,却听不太出以前诚惶诚恐似得谦恭了。
“父亲,孩儿告退。”
没等吴老爷回话,吴易奚就站直身体,牵起江胥的手就往外走。
吴易奚的掌心温暖又宽厚,江胥看了看身边的男人,一时间不知道是该感慨还是该害羞。不过她倒是直觉地发现,有什么开始变得不一样了。
吴易奚还要读书,出了吴老爷的书房就跟江胥分别了。
江胥就摆了摆手,笑眯眯地。吴易奚也忍不住露了笑,还向江胥躬了躬身。
“多谢胥儿姑娘为我分忧。”
说完就急急忙忙转身走了,不过瞧着倒是比刚才心情要好些。
江胥也放下心来。她解决了一件大事心情正好,老爷书房又离府里花园极近,哪有姑娘家能抵得住这种诱惑?
于是她脚步一转,就向着花园去了。
说实在的,江胥其实没什么赏花的高尚情操。她沿着小道走了一路,看得是仔仔细细,几乎把吴家能入药的花都惦记了个遍。
也好在她看得仔细,才能从那灌木丛里头发现一截亮色的衣摆。
江胥皱了皱眉,小心上前探头一瞧。
却是大房的女儿凤姐儿,一个人委屈巴巴地缩在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