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怎么都没想到，结果来的人是苏念。

苏小姐。布兰登皱眉喊了一声。

他少见喊苏念，苏念挑眉看了他一眼，问道，我来晚了么，老渣男死了吗？

布兰登眼角抽了抽，没说话，只往后站了站，给苏念让出了位置。

苏念走进了卧房。

看到巴洛形如枯槁的躺在床上，他眼底已然是一片死气。

苏念见过很多死人，但她没有见过巴洛这样一直走到生命尽头的人。

卧房里没有别人了。

布兰登想了想，随着苏念进了卧房，低声说道，苏小姐，陛下时间不多了。

西奥多同意了，放弃治疗，给巴洛留下最后清醒的时间。

苏念坐到了床边的椅子上，看着巴洛已经没了半分生机的脸。

他眼底没有半分生气，嘴唇干涸。

不行了？苏念顿了顿，先开了口。

巴洛努力抬了抬眼皮，看着苏念，这么一个细小的动作，像是费劲了他的力气。

这一刻，苏念忽然明白了为什么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将死的人会善，看着他死去的人也会善。

生命在这里到了尽头，从前的恩怨是非，苦大仇深，都尽了。

她来的路上还想过告诉巴洛他到底是怎么得上hin的，告诉他他活该。

可如今坐在这里，看到巴洛这幅样子，那些话忽而就消散了。

巴洛浅色的瞳仁盯着苏念看，他张开嘴，缓慢又无力的说道，我去找安然了

苏念敛起了眉，看着阳光照进了整个卧房，却照不到巴洛的身上。

他苍老的脸极其缓慢的颤了颤，像是一块寿命到了尽头的弹簧努力又拼命的想要复位。

你

巴洛手指动了动。

苏念低下了头，看着巴洛灰白色的手指，他大概是想抬起手的，可他已经没了这个力气了。

苏念静静的看着他。

你陪着安好

这是巴洛最后一句话，他未能说完整，声音和人相继消逝。

苏念安静的看着巴洛闭上的眼睛，看着他渐渐变得僵硬的身体。

这一刻，她心中却是轻快的，像是一口积压了很久的闷气终于透了出来一样。

她曾经怨恨巴洛，在伏安然自杀的时候，她替伏安然不值，为了巴洛这样的男人，搭上了一辈子，她想过替伏安然报仇，让巴洛去给伏安然陪葬。可理智告诉她，巴洛是伏星州的父亲。

她不能这么做。

这个心结被她压下了，直到玩偶猪被充上电的时候，凶手从巴洛变成了安娜之后，她忍不住了，所以即便是在伏星州病危的时候，她甚至都能安排安娜走向死亡。

但这些说不清的恩恩怨怨，在方才那一瞬间，她听到巴洛在生命的最后时刻，见到是她，没有愤怒，也没有怨毒的话，他只说了两句话。

苏念转身走了。

布兰登一直在门口，能看到苏念的背影，看不到巴洛，他隐隐约约的能听到巴洛在说什么，忽然间看到苏念起身了，赶紧探头看向了床上的巴洛，眼见着巴洛闭上了眼睛，心里一咯噔，大声喊道，国王陛下！

他这一声，外面候着的医生们从匆忙进来了。

苏念走出巴洛房间的时候，和西奥多撞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