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谭素现在做的事，像极了当年李氏下的决定。只不过李氏选择了功成身退，而她还想要勇往直前。

谭素起身，恭恭敬敬跪在李氏脚下，谭素愚钝，还望夫人明言。

李氏没有让她起身，仍旧拨弄着手里的杯盖，不急不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你为王爷做了很多，也为他牺牲了很多。王爷想要补偿你，这本身无可厚非，可是他给你的殊荣，将来有一天会成为别人中伤他的筹码，这样一来岂非本末倒置？

谭素也明白，她背叛李珏投靠宁子漠，又在他失势之时回到李珏身边。世人必然都认定她是爱慕虚荣的女人，对于重用她的李珏，必然也会有所影响。

她为了消除李氏的顾虑，当即表态：谭素愿意明面上与王爷决裂，暗地里帮他做一辈子事。

李氏沉默了片刻，轻轻喝了一口茶，茶的温度此时正好。她无所留念地将茶放下，平静道：你若是男子，必然可以如此，可你是女子，王爷给你的补偿方式，是娶你做正妃。

谭素大惊失色，后背的伤都开始隐隐作痛。自己在世人眼中早已是失去清白的女子，她这一辈子都没想过要嫁人，李珏竟要娶她为妻？

夫人，这万万不可。谭素跪着往前走了两步，抬起血色顿时的脸，湿漉漉地望着她，谭素有自知之明，早已决定孤独终老此生，还请夫人打消王爷的荒唐念头！

李氏端坐在正位，垂眸看着她，王爷已经去求皇上赐婚了，那道圣旨就拽在他手里，等他把迎亲队伍送走，便会将婚讯公布。

谭素有些反应不过来，为何这么大的事，她一点都不知道？她想起李珏走的那天，欲言又止的话，突然明白了。

李珏认定她爱慕于他，所以给她最好的补偿，就是娶她为妻。可又怕她有所顾虑，所以先斩后奏、板上钉钉。

谭素心头五味杂陈，眼眶都有些发酸，王爷糊涂了

王爷不糊涂。李氏接下她的话，王爷比谁都清楚，他如今民之所向，想要推翻一个王朝太容易了。所以他从来不与朝臣私交，从来不妄谈朝政，更是将手里的兵符都交给了皇上。他不愿去争，不愿兄弟反目，所以这么多年他的权势从未壮大，甚至一直在削弱，包括娶你为妻，也是为了断绝他的最后一丝可能。

他把清誉尽毁，不做百姓心中的神，那么也就不会有人跃跃欲试，想要与他共谋朝政李氏说得很轻巧，却是一些大逆不道的话，可是他不愿争，我们却不能断了他最后的可能，倘若有一天他后悔了，又该如何？

李珏是人，不是神。

是人就一定会有魔性。

他断绝自己最后的机会，便是想要扼杀自己的魔性。

谭素突然想到离开相府那天，宁子漠说的那一番话，竟让她遍体生寒，夫人想要我如何？

李氏说了这么久，终于说了此番目的，我想要你离开都城，永世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