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宵处理完事务，已经是夜深。闫东身子懒早早回去歇息了，剩下这些事务，他得都处理完才能走。

油灯忽明忽暗，周宵收拾好文案，正准备回家，他刚伸手碰到门闩，房门忽然被人推开。他略微有些吃惊，王爷，您怎么来了？

当年他跟随李珏，自愿来到户部，帮张瑞传递消息，也正是因为他的隐秘，才让张瑞这一步棋发挥了巨大的作用。如今张瑞封为户部尚书，他也算是功成身退，而李珏也默契地没有暴露他的身份，是以从来没有来找过他，可他今日却来了。

李珏的面色有些凝重，身侧一个人也没带，微微侧身进屋，我有事要问你。

周宵小心关上房门，跟上李珏的步伐，王爷想问何事？

李珏停下，衣摆微微摇晃，谭素离开户部去相府的那天，你可见过她？

属下见过。

她说过哪些话？又有哪些异常？

周宵对那天的印象十分深刻，开口道：那天我与闫东去刑部接回锦侍书，刑部打碎了锦侍书双腿，随后谭大人便回去换了一身女装，去了相府。

李珏本就怀疑谭素暴露了身份，等听了他的话，心里头再次一沉，看来是因为锦江白，才让她自乱了阵脚。

王爷这是何意？

谭素那日入了相府，就仿佛人间蒸发一般，再也没有露过面。我安插在相府的人传来消息，说是她身份败露，宁子漠喂了她毒药，将她关押起来。事到如今，李珏再后悔也没有用，那日我早朝回来，得知谭素入相府的消息，一直心生不安，直到方才接到消息，才确定她是真的出事了

周宵无比震惊，想都没想就反驳道：不可能，谭大人如此聪颖，绝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而且她走之前、走之前她

她怎么了？

周宵想着，反正天一亮就是第三天，那封信拿出来也无妨，王爷稍等。

他折身去拿谭素给他的那封信，急忙交到李珏手中，这是谭大人临走之前交给我的信，她说三日之后若她没有回来，就交给王爷。

李珏接过那封信，上边写着王爷亲启，正是谭素的笔记，他连忙撕开信封，打开信纸：

吾疑已暴露身份，此入相府，恐难再回，遂以身附毒，甘愿入府，若三日未归、亦无尸出，则毒入骨髓，宁必死无疑。见信如见人，时间仓促，仅有数语，望谨记于心

李珏看完这封信，简直难以置信，他的身子都跟着晃了一晃，盯着那句以身附毒，想起她替他饮下的那杯毒酒，心头逐渐绞痛。

谭素确实很聪明，她确实不会毫无准备，她也确实暴露了身份，也确实中了毒。就在锦江白被废双腿的当天，她就已经想好了每一步该怎么走，她从容不迫地安排好一切，识破周宵身份，甚至还有时间给他留一封信

这份心思何止缜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