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暄又看了沐念夏一眼，方对沐青词说道：“那不是别人，那是你舅舅，而且是他把你抚养成人……”

“父亲，咱们这样的人家，不是给口吃的就叫抚养……他除了带我打叶子牌，就是带着我去赌大小，除此之外，我几乎没有见过他。”

“他没送我去念过书，没让人教过我半点掌事理家，就连我病了的时候，也只有玄英哥哥陪着我。”

沐青词深吸了一口气，望着宋暄说道：“何况就是这口吃的，娘亲是用多大的代价换给我的？”

“这些年，娘亲补贴给康平伯府的银子，不说让我天天吃玉液琼浆，但也不至于让我吃个饭，还总要看人眼色吧。”

听到这些，宋暄的脸色也变的阴沉了，沐念夏神情也有些不好看。

宋暄面沉如水的说道：“你在康平伯府里过的很不好吗？”

沐青词仔细回忆着小时候的种种，或许是时隔太久了，很多事也记不清了，但有些事却是忘不了的。

她哭着说：“不好，林氏待我还算客气，会教我念书，教我识字，可她死了……她死了以后，史若兰没来前，史若雅连饭都不给我吃……”

“玄英哥哥天天带着我去祠堂偷贡点和贡果，那些东西凉透了，我有一次吃完就拉肚子了，拉了几天，我以为自己要死了……”

“当时玄英哥哥只有十岁，我只有五六岁，哥哥抱着我一直哭，可没有人理我们，连口热水都没人给。”

这些沐念夏都是第一次听说，宋暄更是从来没听过，他便是再多暗探，也不会去看自己无能舅哥家宅里的一点阴私事。

这时候听起来了，两人都眼圈泛红，一时又是悔又是恨。

最后还是沐念夏声音有些哽咽的问道：“这些你怎么从来没和我说过……”

“或许是因为我没死吧，所以玄英哥哥后来与康平伯说时，史若雅一哭说自己以妾室身份掌家理事，会被下人看不起，所以才怠慢了我们两个，康平伯便只会去哄她，根本不管我们，还嫌我们大惊小怪。”

沐青词说到这里，声音越发冷了，看着沐念夏说道：“那时候我们还小，既然名义上的父亲都不管我们，我们又怎么会想到，可以去找‘姑姑’告状。”

沐念夏脸色惨白的问道：“我当时偶尔过去，看你们还好呀……”

“好吗？一个伯爵家的贵女，一直快到十岁，都没有人启蒙，不学无术，只会赌钱，真的还好？”

“玄英哥哥六岁开蒙，安排上学、习武，可我却一直没人管过……我只能跟着玄英哥哥，由他教我习武看书……”

沐青词说完不再看她，望着宋暄道：“父亲，你真觉得这样，算还好吗？”

宋暄心里是疼的，可他抿了抿唇，终是没说话……他不忍责怪沐念夏，只能沉默不言。

沐念夏自己却已经承受不了啦，她一直以为自己给孩子选择的是最好的道路。

可过往那些种种，这时候都去掉了温情的面纱，直视时居然这般的不堪。

沐念夏哭的几乎有些站立不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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