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在元清寒的怀里，沐青词并没有哭太久。

她只是突然开始回忆，上辈子自己是怎么对他……

神庙回来以后，很多事，她都渐渐记起了些。

其实最初被他抛弃的时候，她并不恨他，她对他或许有些怨，更多的只是有些难过。

后来因为嫁给过他，一直饱受折磨，她也没有很恨他，更多的是自责……

自责自己对这个人动过真心，她一直都觉得一切都是自己咎由自取。

那怕是宋圳死的时候，她对着虚空说出：惟愿黄泉也不见……其实当时她也并没有太多恨意。

只是他功成名就，而她什么都没有，一片狼狈。

她不想再见他了。

不想见他妻贤子孝，儿女成群。

不想见他抱着比她更美丽，更年轻的小姑娘轻怜蜜宠。

或许真正开始有些恨他的时候，是看到小国主宋铮在自己怀里畏惧抽泣。

是京都城布满血腥的那一刻……

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只有宋铮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是与她血缘最近的亲人。

可是宋铮也快被他逼死了……

这种恨意也很浅薄，或是因为药物用多了，她其实对人的情感反应已经很缓慢了。

可就算这样，这辈子她依然不能拒绝他的靠近。

就算她刻意疏远，只要他愿意为她做些事，她还是会感动，会高兴，会心软……

这种少年男女天性的怦然心动，她几乎无法用理性去完全控制。

可他呢？

他说她凌迟碎刮了他几年。

呵呵，说的好像上辈子他们在一起的五年，他没有凌迟碎刮过她一样……

光说要把她送给蒋少峰都有好几次……她不难过的吗？

她有拿出来翻过这种旧帐吗？

老实说她这辈子的毒舌，多少还是他教养出来的。

她当时多好哄呀，他陪她打几把叶子牌，她就立时让他揭过去了……

他说不提上辈子，给她解释了一番以后，她也真的尽量不提了……虽然她只要想起来还是会很难过。

怎么到他这，她哄了这么多天都好不了……左右不过还是因为他不够喜欢她。

喜欢一个人不是像他这样的，不是像他这样的……

不是像他这样让对方一直这么痛苦的。

沐青词抿着唇，一言不发，由着他抱着自己。

今天是上元节，因为要去观灯，两人都是穿了礼服礼冠，这样睡是不可能的。

所以看她不哭了，元清寒便唤了人进来帮她洗漱。

看她拆了钗环，一头长发披在肩上，整个人看着越发弱不经风。

他终还是留了下来，夜里他有些意动的时候，她轻轻推了推他说道：“不要好不好，我今天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