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层楼只亮着一盏灯。
灯光忽闪忽闪的,将闻谖几人的影子拉的很长,四处弥漫着一股诡异,可陈涛像是没察觉一样往前走着。
所有病房的门都紧闭着,黑漆漆一片。
对于界来说,它的存在就是界主执念的衍生物,界里的一切事物都是界主潜意识里所认定的模样。
这个医院对于陈涛来说是死沉、毫无生机的。
即使女儿仍旧在这里接受治疗,但其实他心里已经不抱有希望了,不管是对于医院还是对于自己。
谢鄞年眉头微微拧着,盯着陈涛一瘸一拐的背影没有吭声。
就在这时,他的褂子被人轻轻扯了一下。
他低头扫了眼,就看见两根细白的手指并拢捏着他的一节衣角,顺着手指看过去,就迎上了闻谖讨好的笑容。
“谢大师,你有把握吗?”
闻谖没敢出声,使劲眨着眼,一个字一个字地努力做着口型。
说完之后双手合十,拜托似的朝他拜了拜。
谢鄞年:“……”
这,倒也不必如此。
谢鄞年在心里再一次对闻谖的天师身份产生了一丝质疑,要不是她当真喊来了李副,他估计以为她就是个普通人。
寻常天师遇到界应该兴奋都来不及。
毕竟这种事完全是可遇不可及的,连他也是头一次见,反正他还是挺兴奋的,谢鄞年心里如是想到。
闻谖拢着外套,黑眸一闪一闪的灵动极了,战战兢兢地跟在陈涛身后。
爷爷曾经和她说过,将来不管遇到什么事,尤其是玄学界的事,千万不要剃头挑子一头热往上冲,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她这么废且非,能动脑就绝对不要动手。
所以呀,谢大师只能麻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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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06半掩着门。
暖黄色的灯光从缝隙中溢了出来。
陈涛站在门口迟迟没有推开门,手足无措地拧巴着手指,低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但谁都能看出他的抗拒。
闻谖捏了一下洛阳的手,朝他眨了眨眼。
“叔叔,我们快进去吧,我还想给朵朵讲讲学校里发生的有趣的事呢。”洛阳笑嘻嘻的看着陈涛开口。
他的语气听起来充满了稚气和迫不及待。
谢鄞年意外的看了洛阳一眼。
陈涛像是如梦初醒般回神,扭过头看向了满脸笑意单纯的洛阳,结巴道:“好,好,我们这就进去给朵朵讲故事。”
陈涛将夹在右手胳膊的公文包换到左边,右手慌乱的在裤子上擦了擦才推开门。
闻谖注意到他的小动作,眉梢一挑,就听见谢鄞年低声说:“你们跟在我后面。”
“知道了,谢大师。”
闻谖弯着眸子,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谢鄞年点了点头,跟着陈涛走进了病房。这是个三个床位的普通病房,只有中间床位上睡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床边放着一台呼吸机。
小女孩脸色苍白,两颊消瘦,手里还紧紧抱着一只可爱的小熊。
但,最引人注意的是她光秃秃的脑袋。
化疗的某些药物会导致头发掉落。
陈涛没有再理会闻谖三人,径直走到床边坐下,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朵朵,爸爸来看你了。”
他的语气轻柔极了,自顾自的道:“你的同学也来看你了,朵朵醒一醒好不好?”
闻谖没吭声,看了看小女孩,再看了看洛阳。
小小声嘟囔了句:“真瞎啊。”
他们俩这年龄一看就差了个天翻地覆,同学这种鬼话陈涛也能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