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皱着鼻子嗅了嗅，脸色恹恹的，道：“妈咪，医院的味道好难闻啊，到处都臭臭的。”

闻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但对于界里的那个小女孩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就好像，也曾经历过那种绝望。

什么叫做也？

闻谖微微蹙了下眉。

她抬起手背遮了遮照过来的阳光，洛阳扯了一下她的袖子，说道：“妈咪你看，那边有个老爷爷推着轮椅上不来了。”

闻谖怔了几秒，放下手朝他指的方向看过去。

就看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爷爷面色涨红，用力推着轮椅，却又徒劳地滑了下去。周围来来往往的人像是没看见似的略过了他。

医院门前这段路是个小斜坡，的确对轮椅用户不太友好。

“走。”

闻谖拍了下洛阳的背。

两人走下去帮着老爷爷把轮椅推了上去。

“多谢你了啊姑娘，”老爷爷露出一个笑，脸上的皱纹显了出来，“人老了，连轮椅都推不动咯。”

“爷爷你胡说，你这么健康，一定能活到九十九的！”洛阳软软糯糯的道。

老爷爷顿时就笑了起来，笑容更真了些。

“那爷爷就提前谢谢你了。”

“不客气啦！”

闻谖看着两人互动，无声的笑了笑。

这个老爷爷的身上萦绕着一缕阴气。

这不是活人。

洛阳软着嗓子问道：“爷爷，你住在哪里呀，我和妈咪送你回去吧？”

老爷爷摇了摇头，说道：“不用了，我自己一个人能行的。”

然后笑着从病号服的口袋里抓出一把奶糖，笑眯眯放在了洛阳的手心。

洛阳十分惊喜地看着手里的糖。

虽然吃到嘴里没味儿，但他还是喜欢吃这些小零食。

他甜甜的笑道：“谢谢爷爷！”

“喜欢就好，喜欢就好啊。”老爷爷笑着笑着叹了口气，枯槁的手指扶着轮椅上，往前推。

“我记得，之前也有个小姑娘总是会替我推轮椅，我也笑着给她一把糖，她每次都很开心地接过了。”

“后来啊，有一天她忽然不来了。”

“我就等啊等，然后听到一声巨响，眼前瞬间炸开了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眼睛瞪得老大的，死不瞑目啊。”

“……再然后啊，我就听说小姑娘死了，死的不巧啊，配对的骨髓就在当天找到了。”

闻谖站在原地，看着老爷爷一步一步缓缓地往医院里走。

轮廓顺着光线，随着他的话一点一点变得越来越透明，直到他的执念彻底消散。

“多可惜啊，那样好的一个小姑娘。”

“被她的亲生父亲断送了性命。”

红尘里走了一遭，还没体会过悲欢喜乐、酸甜苦辣，就匆匆去了。

撇下满腹眷恋不舍，独自踏上了那条路。

洛阳低下头看着手里的糖，从中抽出一个，剥开包装，将奶白的糖放进嘴里。

不甜。

是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