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做了决定，但这一夜，顾承瑞和蔡觅菡都没睡好。

第二天晨起，两人请了楚青玖来，蔡觅菡不忍亲口说出落胎的话，最后是顾承瑞先开口：“楚姑娘，我们夫妻俩，就要麻烦你了。”

楚青玖笑了笑：“不麻烦，我本就是为了此事而来。”

楚青玖在劝说蔡觅菡的时候，心中便已经拟好方子，现在蔡觅菡松口，楚青玖也没多拖延，直接写了方子。

然后楚青玖看向顾承瑞：“顾大人请伸手。”

顾承瑞面上微有犹豫之色，而后苦笑一声，对着楚青玖伸出手。

他忍不住询问楚青玖：“楚姑娘如何能一眼看出，我身体也有毛病的？”

楚青玖轻笑声了一声：“你口臭。”

“啊？”顾承瑞可没想到楚青玖会说这么一句，心中有些窘迫，面现尴尬神色，“是这样么？”

楚青玖“嗯”了一声：“我昨晚见你，便观察到你有口干之症，同时还伴有口臭，而因为震惊张口时候，又看到你舌苔黄腻，便知道你肯定身上有病，再结合顾夫人习惯性流产的症状，基本便可推断出你患了什么病。”

“现在把脉，只是为了精准辨证用药。”楚青玖说了原因，顾承瑞面上尴尬羞赧之色更甚，隔了好一会儿，才压下这种不自在，转而夸赞楚青玖：“楚姑娘果然观察入微、医术精深。”

“大概是职业病。”楚青玖应了一声，顾承瑞没懂，一脸迷茫，蔡觅菡则是以为楚青玖病了：“楚姑娘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额……”楚青玖想了想，解释道：“职业病，一般是指从事某类工作导致的疾病，不过我刚刚说的职业病，不是真的病，而是因为从事某种工作，产生的一些职业习惯。”

“例如，我是大夫，遇到一个人，便会下意识地分析这人是不是身体康健，若是对方有些症状表现，我便会无意识寻找更多症状，然后综合确定，对方可能是患了什么病。”

蔡觅菡和顾承瑞忍不住都笑了，季嬷嬷也笑，与楚青玖说道：“怪不得楚姑娘与大夫人第一次见，便发现了大夫人生病时候。”

顾承瑞听着，心底是有些震惊的。

昨晚上，楚青玖一边在寻找蛛丝马迹，一边还能观察到他的身体状况，虽然她说是下意识的行为，但真的是十分厉害了。

“你这是精浊，因湿热下注而致，此症大多会致不育，而你虽然症状不算重，因此顾夫人可以受孕，但毕竟质量不高。”楚青玖道，“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因为胎儿先天不足，因此便会被自然淘汰，难以保住。”

“原来如此。”顾承瑞十分后悔。

若非他碍于面子，不愿意与人言说自己身上毛病，也不会让妻子受这些年苦楚，他忍不住歉疚看向蔡觅菡。

蔡觅菡握紧了顾承瑞的手，虽然没说什么，但也是无言支持。

楚青玖已经给顾承瑞也开了药，并解释药方及药物作用：“清浊祛毒汤内服，其中金沙藤、蒲公英、虎杖清热除湿降浊，山茱萸、黄芪扶正祛邪，再佐以大血藤、牡丹皮等活血化瘀；而黄柏虎杖栀子等外敷，同样可清热利湿，同时还可化瘀止痛。”

“两方共用，顾大人的病，一月可治愈。”楚青玖话音一落，顾承瑞面上后悔之色更加明显。

明明一月可好的病症，他偏偏拖延了好多年，不但自己受苦，还让妻子也跟着一起受苦，可真是……

压下心中难受，顾承瑞急忙感谢楚青玖。

等楚青玖给顾承瑞开完药，下人急忙前去抓药，等楚青玖确认过药都是没问题的之后，季嬷嬷怕这顾家，还有居心叵测之人，自告奋勇亲自去盯着顾家下人熬药。

等药熬好，顾承瑞一口气喝下自己的药，然后端起了落胎药，走向蔡觅菡。

蔡觅菡眼中闪了泪花，在顾承瑞的温柔抚慰下，就着顾承瑞的手服下汤药。

等蔡觅菡服下汤药，楚青玖温声与她说道：“此药药性温和，非是一剂见效的虎狼之药，因此要连服直至胎儿完全落下、胞宫内没有污物残留才可停药；在此期间，我都会跟在顾夫人身边，同时为顾夫人针灸；等胎儿落下之后，我会根据顾夫人身体状况，另开其他药物，你放心便是。”

“多谢楚姑娘，只是这几日，要辛苦楚姑娘了。”听楚青玖说她一直会在，蔡觅菡心底松了一大口气，急忙谢过楚青玖。

楚青玖笑了笑，算着蔡觅菡服药两刻钟左右时候，为她针刺合谷穴、三阴交。

等蔡觅菡疲惫睡去，楚青玖沉吟了片刻，提笔写信。

她本以为三五日便能回去，却没想到蔡觅菡的病这么严重，按照目前来看，她起码要呆半个月。

这么一来，等于是过年都要在顾家了。

一走这么多天，楚青玖心底念着沈云昭，怕他等急了，便要写信先告知，同样，除了要告知沈云昭之外，她还要告诉桂香一声，让桂香自己归家过年。

写完了信，请顾家下人去送时候，楚青玖轻叹一声，这段时间习惯了天天有沈云昭陪伴，忽然间见不到，心底的思念，止都止不住。

希望蔡觅菡能快些好。

晚上，楚青玖便让人加了一张床，与值夜的丫鬟一起，睡在了蔡觅菡的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