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处都是陌生。”
“我很害怕。”
“……”
托尼沉默着。他发现希德在他面前有着急切的想要倾诉的渴望,大概是因为他是希德旧友的儿子。就这么个简单的关系——却是希德唯一能抓住的能够使他暂时回到过去的东西。
他难以体会这种心情,毕竟不是谁都能经历这样的故事——从六十几年前到现在,像是在做梦一样,中间缺少的一块空白没有人能补上,也没有人能安慰。
“抱歉,说得有点多了。”
希德擦了擦眼泪,冲托尼淡淡一笑,又轻声问道:“你还想知道什么?”
托尼没说话。
希德便没再继续说了。他看着托尼干裂的嘴唇,想到托尼已经有一天两天没喝水了,于是转身从桌子上拿起一个看上去已经生锈的铁壶倒了点水进玻璃杯里,然后端过来放在手术台边。
“喝点水吧。”
“……”
托尼没动。
希德叹了口气。
“我知道你还不能相信我,不能接受我。”
“……”
“但我也没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不是吗?你何苦这样呢?折磨别人又折磨自己。”
托尼被戳到痛处,回头瞪了希德一眼。
他自己扶着手术台,坐起身,态度不算好地接过希德手上的水杯。
希德看他喝了水,也没有纠结他的态度,笑了笑似乎很开心。
托尼觉得希德真是奇怪极了。
他喝完水,盯着希德看了一会,问道:“你昏过去之前在做什么?”
托尼其实不是一个喜欢刨根问底的人。
但是对于希德,他又忍不住追问,想要知道对方的一切,看看对方到底是在身上哪里有什么奇怪的魅力能让他的父亲念念不忘一直到死。
——这个问题他好奇了十几年。
希德表情一变,似乎是有点悲伤。
“那天,那天是……的忌日。”
“谁?”
希德抿着嘴没说。
托尼猜到了是谁,但他还是冷笑着说道:“你要是不愿意说,以后就不要再跟我说话,一句也不可以。”
这句像是幼稚孩童才说得出来的威胁对希德却非常有效。
在当下与过去不停交织混乱的梦魇中,他好不容易抓住托尼这根救命稻草,他不会轻易放手。
“是,是史蒂夫……你应该知道他是谁。”
“嗯,所以呢?”
“那天,我坐在房间里,本来准备是去墓地看看他的——但我听见楼下有嘈杂的脚步声,我便猜到了,是九头蛇。他们一直没有放过我,哪怕我并不能威胁他们,但是对于他们来说,杀了我只是为了泄愤。”
“他们把我打晕。”
“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醒来就在这里。”
“……”
希德说完,别过头去又想了一会,叹了口气忽然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他似乎是在可惜什么。
“外面,外面现在是什么样的?”
希德靠在手术台边,他坐着的凳子比较矮,所以需要微微仰着头看向托尼。
托尼沉默了一会,说道:“总之比起以前,变化很大。”
“哦,那现在,汽车能飞了吗?”希德想起之前霍华德构想出来的陆空两用式汽车,忍不住好奇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