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德翻过身来，抱住史蒂夫。

他仔仔细细地看着史蒂夫，像是第一次见到史蒂夫一样，他看见了一个陌生的史蒂夫。

一个即将要从他的生命中被抹去的过客。

“史蒂夫，我等你回来。”

希德只能这样说。

史蒂夫点点头，他只知道他会回来。

他们聚多离少，大部分时间都只能在脑海里怀念彼此的容颜，通过不靠谱的记忆来回忆彼此的体温气味与形状。

这样的爱情让人无法疲倦。

因为回忆是一个漩涡，进去就是出不来的，只能不停，不停地回忆，回忆，在回忆里消耗掉自己的所有精力。

史蒂夫也曾被自己的懦弱吓到过。

他明明是一个有梦想的人，而他的梦想却曾经居然为了希德退缩过。

［“我真不想离开你。”］

这句话包含的东西不止是一点不舍和爱，甚至包含了史蒂夫对“服从”的怨恼和对“战争”的无奈。

在外面，有很多人都这么对他说——史蒂夫，你真是一个伟大的英雄，你拯救了这么多人，杀这么多敌人，你就像是我们的神。

可是史蒂夫知道，自己不过是个普通人，一个注射了血清后拥有了超越常人力量的普通人，他不是神，会害怕，会懦弱，会迷茫，会丧失方向。

拥有着所有普通人都拥有的心灵上的脆弱，并被血清无限放大。

为什么希德能够轻易动摇他？

因为史蒂夫知道，就算他害怕，就算他懦弱，就算他迷茫，就算他丧失方向，希德也都不会放弃他，会抓住他，带着他，去任何地方。

只要希德在，他就永远拥有力量。

希德就是他背后支撑着他在外人面前永远保持“伟大”的一只手。

所以，一旦希德要收回他的手。

他就什么也没有，也什么都不是了。

第二天一早，史蒂夫准备好就要离开。

他要一个人冲进九头蛇最后的基地。

史蒂夫爬上飞机。

却听见希德在后面喊他：“史蒂夫！”

他回过头去看。

希德哭了。

他抿着唇，雪白的脸颊上还有一点红色的压痕，这让他看起来有点可怜。

连飞行员也停住了关门的手。

“记得回来。”

还是那句话。

史蒂夫不厌其烦地再次回答道：“我一定会回来的。”

说这句话的史蒂夫大概没想到这将会是一句天大的谎言。

要想进入九头蛇基地，那就必须要穿过一片颜色黯淡的森林。

史蒂夫开着摩托飞速前进。

后面九头蛇的追兵不停地在给他造成麻烦。

史蒂夫皱着眉，毫不留情地解决了他们。频繁的与杀戮有关的行动让他现如今，至少在表面上已经成为了一个冷漠的服从命令的士兵，命令就是——为了完成任务，杀光所有人。

他一路飞驰，闯进基地，一脚踩进施密特布下的陷阱，被九头蛇士兵抓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