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拉克忍不住伸手去触碰希德的脸颊。
触感湿冷,像是一片冰。
“希德。”
“嗯?”
“我爱你。”
“……”
克拉克看见希德笑了一下。
那一笑温馨又美好,像是回忆中,午后时分挂在晾衣杆上的棉被,刚刚晒过太阳,收留着柔软的温度;又像是,树下零零散散的树荫和阳光,风一吹它们就跟着跑,非常高兴地沙沙作响……
克拉克的那些美好与悲伤的回忆都被希德所收藏,都属于希德,都由希德挑起又由希德抚平——在他不是超人时的生活里,每一个地方都写满了希德的名字。
克拉克悲从中来。
他握紧希德的手,摇着头,哀求道:“你能不能跟我说几句话?”
“……”
希德说了什么?
他应该是想说些什么的,唇齿张合,却并没有发出声音。
他说了些什么?
希德最后什么都没有说。
因为梦醒了。
在这个没有了希德的现实世界里——
克拉克从梦中,醒来。
-
那几个月一直在刮大风。
随着大风而来的是连绵不绝的雨。
寒意浸湿骨头。
守墓人坐在挡雨的棚子下面,抱着一本书迷迷瞪瞪地看着。
他老了,要凑很近去看。
另一只手还得扶着老花镜。
脚边有一圈水洼。
偶尔荡几下。
再荡几下。
墓地后面密密匝匝的林子里,有时会响起某种鸟类奇怪的叫声。
它总是在傍晚时分跑出来,叫上几声后又不叫了,林子里接着又会震出密集的扑翅声,哗哗啦啦一群黑色的大鸟从林间腾空而起。
巡林的哨声每隔一小时会响一次。
墓地里也就这几种声音。
安静得有些骇人。
露易丝抱着一束花,表情沉重地走进来。
雨刚刚停了。
她的鞋跟擦过湿润的路面。
守墓人听见女人的鞋跟声,抬起头来,额头上的皱纹挤在一块。
他感到困惑。
这样的天气,这个时间,怎么有人过来?
现在是傍晚6点整。
天色阴蓝。
“小姐,晚上好。”
守墓人许久没喝水了,嗓子干哑,这句话听起来便像是从腐朽的尸体里蹦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