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德站在花园里,眺望远去的汽车,和林间隐隐约约的湖泊。
一阵风走来。
踢开他脚边的落叶。
希德回到屋子里,先是去小卧室看了看睡着的摩根,然后又到厨房绕了一圈,手指抚过料理台,拨弄一下架子上的餐叉,听着那清脆的响声默默无言。
托尼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现在厨房门口。
他看着希德摆弄桌上的炖锅。
希德停下手。
他有些忧伤地垂眸,手指在锅口边沿划过,又被那细腻的触感伤害到。
“我不知道今天煮什么吃比较好。”
他对托尼说。
托尼没有回答他。
希德于是转过身来,扫了托尼一眼,慢吞吞的擦过托尼的肩膀,走向客厅。
他在沙发上坐下。
直白地说:“史蒂夫说的那些事,你为什么不试试呢?”
“试试?”
托尼火气很大,一点即燃。
“你知道我们要为此付出什么代价吗?”
“我知道。”
希德说。
“不,你不知道——”托尼摇头,“你根本没有具体的意识,你不知道你会牺牲掉什么东西。”
“如果那个所谓的计划,带来的是灾难呢?”
托尼走向他,步步紧逼:“你会失去现在的这个生活,你会失去你的花园,你会失去你的厨房,你会失去你的房间,你会失去——摩根!”
“你根本就不知道!你不知道你在拿什么东西当做你的赌注。”
“我知道。”
希德坚定地说。
“正是因为我知道我在拿我的一切当赌注,所以我更清楚我必须要成功。”
“……”
托尼闻言,愣了一下,摇摇头,情绪复杂地说道:“你明明之前还对布鲁斯说,要平平淡淡地让这一切都过去——”
“你偷听我们说话?”
“好吧,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确定要冒这样的风险,只为那样荒唐的事情吗?你明明不知道那是真是假。”
希德坐在单人沙发上,面色苍白,无依无靠的样子让托尼差点就心软了。
“托尼,这不是风险。”
希德说:“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
托尼一时无言。
他靠在墙上,难以理解希德这突然窜起的强烈——想要打破这一切的,想要改写当下的。
所以他问:“为什么呢?你为什么就这样执意毁掉这一切?”
希德看着托尼。
一旦触及到所谓的原因,他就不由自主地痛苦起来。他回忆着他那凄芜的过去,想起熟悉的名字和面庞,手间又泛起炙热的温度,如同一道丑陋的伤疤,用于惩罚他的疯狂。
时时刻刻分分秒秒,死去的那些影子都压在他身上,在质问他,在拷打他。
以至于他一直在想——
“如果我能够再敏锐一点,能够再强大一点,那么他们是不是就不会死?”
希德哭着说:“我愧疚,因为我不够好。”
“……”
托尼感觉到自己整个人像是被一把刀劈成了两半,冷风从劈口处钻入,像鞭子一样地狠狠抽打着他。
希德说的这些,他又何尝没有想过呢?
他也愧疚,因为他不够好。
自彼得在他手下化成灰的那一刻起,托尼就明白,他已经没有资格再称自己为“英雄”。
狗屁的英雄,全是在放屁!
谁都不可能是英雄,当死亡之手扼向我们的甚至是我们身边之人的喉咙时,任何的挣扎都是无用的,因为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存在英雄。